尚喜斟酌半晌,估摸着能让慕襄高兴点的话:“是主君,亦是友人。”

慕襄为自己凭空比慕钰高了一辈,心情微妙地上扬了几分。

可随后又有些不明不白地不甘心,只是友人吗?

慕襄顿了良久,问道:“未央宫的晚膳可送去了?”

尚喜:“御膳房已经在备了。”

慕襄打开一个折子,批注后放到一旁又道:“密室那小鬼怎么样了?”

“精神怕是出了点问题。”尚喜犹豫道,“惧光。”

慕襄饶有兴致地哦了一声:“这就不行了?”

尚喜捉摸不透慕襄的心思:“怕是坚持不了几日。”

慕襄脸上笑着,声音却很冷:“那就带上他去会会皇兄吧。”

……

昏暗的牢房里,慕钰一如之前一样,四肢被铁链牢牢锁住,颇为凄凉地跪在圆台上。

牢门突然被打开,慕钰眼皮微动,却没有抬眸。

直到听见一道踉跄的脚步,他抬起头,看见了神色恍惚的常青。

他脸色铁青地望着后面如闲云野鹤般的新帝:“慕襄!”

“大胆!”尚喜比慕襄先一步冷了神色,“陛下之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慕钰疲惫地闭上眼,“你到底想要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放过常青吧。”

“孤没什么想要的。”慕襄掐住常青的下巴,“他对孤来说唯一的用途,就是让皇兄你过得不痛快而已。”

“……”慕钰沉默半晌,“你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恨我?

慕襄明白他的未尽之意,把常青扔到慕钰面前道:“他不过是在密牢里待了六日,便成了这般模样,孤曾经可是无数次因为皇兄而受幽禁之罚,也曾在荒草横生的鬼殿中过了那么多年。”

慕襄年幼刚被接回宫中不久,母后便去世了。

那以后,只要一旦太子出现了丁点状况,无论是风寒还是感冒,慕淮河都会先惩罚慕襄,将他关进一片黑暗的幽室之中,直到太子病好了才能放出。

有一次不知是奴才忘记了,还是其他皇子捉弄于他,太子病好后慕襄依旧被关在幽室里,不见天日,也没人送来餐食,活活饿了两天。

极度缺水饥饿加上感知不到光和时间的情况下,慕襄险些就没了。

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了自己荒废的宫殿中,周边没有一个人,只有桌上放着还未冷却的饭菜,带着浓浓香味。

“孤不恨你。”慕襄俯视着慕钰,“孤只是厌恶你。”

厌恶慕钰的一切,厌恶因慕钰所遭受的一切不公待遇,厌恶那个如谪仙一般的人物永远都站在慕钰身边。

所以他要夺走慕钰的一切,让他后半生都痛苦不堪不得善终。

慕钰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口,好半晌他才道:“你恨我也是正常,只是常青到底与这些恩怨无关,你……”

慕钰闭了闭眼:“就算杀了他,也大可不必这么折磨他。”

慕襄意外于慕钰会说出就算杀了他也别折磨他这种话:“不折磨他折磨你吗?”

慕钰平静道:“如果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