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 破城环生于险象,险象还从暗中生

纪元战记 楚秋云 3078 字 2022-09-16

“我石杰承认你有些本事。”见钟黎已是插翅难逃,石杰便令众人慢上一步,自己上前来。“可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孤军深入,这般用兵,怕是楚霸王在世也要赔上性命。”

“若不赌两手险棋,怎能博到大的,‘子午奇兵’也无甚不妥吧?”钟黎一笑回道。片刻喘息的功夫,他分辨出四周的杀喊声还在远处,恐这几句话的功夫也没人能杀过来救他。“何况游戏一场,便是此处你把我杀了,不出半刻我的副官也会替我取了这石门堡。等我休息够了回来,整个辽西怕已是我囊中之物了。”

“哈哈哈哈,到被你说出些许道理。”石杰笑道,话语间听得出他对钟黎倒是有些赞许。“只可惜你要暂别一段时日了。谁主辽西,也非你我今日能说了算的!”说着他便提起长枪走上前去。

钟黎靠在墙根,从刚才的冲杀中停下来,疲惫感便趁机占领了他全身。抬起右手,随手抄起的砍刀已折了一半,额头的血滴上去,盈满刀刃的缺口。

“秦朗,辽西首功便交与你了!”

他大喊一声,提半片砍刀迎了上去。左右刀枪随之举起,但他眼中只有石杰的脑袋,什么刀枪盾剑,此刻都比不了石杰那一双半笑半怒却满是得意的眼睛。

就在兵刃接触的一刹,什么东西从石杰双眼见窜出,而后才听到“嗖”的一声。反应过来时,石杰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周围的士兵似乎也被眼前一幕惊住,竟全都停在原地。钟黎趁机抬首,见不远处的楼台上有一黑衣人,手中一把短弩正瞄向这边。

此时耳边又传来杀声,但声中似有谁在喊钟黎的名字。他细分辨,原来是秦朗带人从水道杀入。

见此时机,钟黎忙夺了石杰的枪,左右挥扫奋力突围,楼台飞来弩矢也不时为其解围。石杰一死,周遭护卫顿时失了士气,竟一时被钟黎一人驱赶。钟黎三两个健步出了小巷,直奔楼台,到台上见这黑衣人不是别人,竟是古羽。

“你怎在此?”

“还不谢我?”没等钟黎问完,古羽倒先邀起功来。

见古羽把弩放到一旁,倚着栏杆,似笑非笑却不依不饶地盯着自己,钟黎一时也没了办法。“在下钟黎,谢过古羽姑娘救命之恩。”他深鞠一躬,故意把后几个字拖出长音。

“不谢。”古羽轻蔑一笑。

“可解惑了?”

“这有甚疑惑?便是今早我随祭典的戏班子入了城,想着有一手里应外合有备无患。”

“这倒是了,一介女子,的确不易令人起疑。但你怎知我在此?”

“我也不是料事如神。不过是打听出这后巷接了出城的小道,想若尔等顺利进城便罢,若需取小道,于此高台设伏便能照应的上。谁想这打头阵的竟是你钟大将军。”

钟黎见秦朗已带后军控制住局面,便于高台上解释起此般缘由。

“看来还是人算不如天算。”古羽笑道。“好在这鬼地方死一阵儿就能活过来,不然照你这般行事,你我初见之处大抵是要在将军你的陵冢前吧。”

3

转过天来,钟黎召集校尉胡扬,参军夏茂,偏将秦朗,另有三五统领于石门堡府中议事,而古羽虽身份特殊却也在其列。

夏茂报上斩获及战损。此一战死一百六十四人,伤千余,损耗主要在钟黎的护卫部队。斩敌六百余,俘获八百,缴兵甲三千副,弓弩一千三百张,箭矢万余,战马一百五十匹,另有战备辎重各有细数。不过比起这些,最让钟黎等人看重的是粮仓里二十余万担粮食。别说是此处的八千人,便是袁启之大军驻扎,也足够熬过今冬。

“如今补给充盈,与北锋周旋的资本便是有了,诸位看接下来当作何打算。”钟黎虽心中早有些打算,但每次议事他必先过问一番才做决定。

“将军,”胡扬先出列道,“此般情况如何处置因再明白不过。这二十余万石粮食非你我能轻易转移,而这粮食既是我大军越冬的口粮,也是北锋在此处储备的大半,如此至关重要,唯有守城一步棋可走。”

“这次他说的没错,复议。”胡扬刚说完,夏茂便附和,随之众人也一同复议。

见众人无甚异议,钟黎便笑道:“也就此等情形无需多费口舌。今日便是叫诸位来帮忙想,这一座石城要如何来守。”

“往常一般守便是了,这石头城甚是结实,若不是昨晚奇袭,恐你我也需费些功夫。”

“这万一守失,你担全责?”钟黎一句质问,胡扬便不敢再多嘴。

此时夏茂倒笑道:“胡校尉守了这么多年城,莫不是一直在带骑兵打扫战场吧?”

“是又如何?”

“城之攻守在于知其虚实。你我趁虚而入,方轻易取下这石门堡。若不知敌进攻之实,你我得而复失也容易得很。”

“什么虚虚实实,我知我从哪冲出去砍人便是,砍得着便是实的。”胡扬倒是一脸不屑。

一旁古羽憋住不笑,钟黎倒多少显得尴尬。“那夏参军看这敌军当何处为实?”

“若我是这北锋的指挥,必然是从东面进攻。”说着,他便拿着棋子在沙盘上摆起来。这沙盘除了石门堡外还囊括周围一代,西侧是钟黎等人来时经过的医巫闾山山麓,东面是较之平坦许多的矮丘陵群,大石溪由西北至东南隔在中间,并在石门堡这一小块高地周围绕了半圈,将石门堡围成了葫芦形的半岛。

棋子摆好,夏茂便继续道:“这进出石门堡的通道,算上将军昨日寻到的暗道,一共四条,只有东城门一条是接着陆地的。若带四万大军前来,渡河进攻显然无甚可能,最多远射骚扰,唯有从东面进攻才能勉强将四万大军全部排开。”

“故而城防的重点在东面?”

“正是。”夏茂继续道:“这石门堡葫芦形的地形虽说易守,但也易围。若我领军,可将主要兵力放于东面,南北出口外各留两千,西面一千人于要道设伏阻击便是。若将军弃城,军队也难在渡河后迅速展开,少量人马一堵截便可将我军悉数收入囊中。”

“所言正是。”钟黎听罢面露悦色,“夏参军分析战局之才日有所长啊。既然如此,可有应对之策?”

“将军过奖,哈哈。”夏茂笑道略显尴尬,殊不知今早他为了军议之事,刻意到秦朗门前请教。秦朗虽知道钟黎必然守城,也知敌用兵方略,但唯独不知钟黎想如何守城。但话既然说到,他只好凭借自己的能耐猜上一猜。“四万大军攻这石城,大抵先以远射武器损我城防,而后以重装部队至我城下,或攀城墙或攻城门。我见这东城墙外的开阔地有不足二里,刚好够将进攻部队展开。若是把敌军阻于开阔地之外,比如趁敌军立足未稳时,胡校尉带骑兵冲击甚的,应能挫其锋芒。”

“胡校尉你意如何?”

胡扬本来还听着,可到最后听到自己的差事,瞬间变气不打一处来,这一问正好便吼道:“虽说上阵杀敌我从不怠慢,但带着兄弟们送命的事我不干。你说你予我多少人,能让我将这四万大军针脚冲乱,还是没了后援?”

“这……”

“莫要动怒。”见到两人这般,钟黎方觉得习惯。“我尚未定论。况这阴雨连绵,远射辎重运至我城下,需多少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