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陈纪衡下意识地问:“那你弟怎么办?”

罗赫转过脸来,笑了笑:“所以我来找你。”

陈纪衡沉吟片刻,道:“我也要走的,还有多半年。”

“最多也就半年。”罗赫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呈现一种淡淡的自信,“半年之后我肯定能站稳脚跟,我会来信。”

陈纪衡道:“好。”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为罗桥做什么,他只是恍然明白,也许罗赫并不是要让自己帮助罗桥,只是一种托付,似乎这样心里就安定了,不必牵挂了。

罗赫拍拍陈纪衡的肩头,大步离去。

罗赫特地等到快半夜了才回家,他怕见到母亲那张忧愁的脸,悠长而无奈的叹息像一把把软刀子,割去他的肉,还看不见血。

只是想不到母亲还在客厅里等着他,点一盏昏黄的小台灯,佝偻地陷在沙发里,见他一进家门就直起身子,压低声音问:“你去哪了?”

“出去转转。”

罗母眼中的愁闷似乎都能抖落下来,动动嘴唇,欲言又止。去厨房端了一碗面出来:“饿了吧,给。”

罗赫接过面,心头一酸,说:“妈,我没出去惹祸,真的只是转转,你去睡吧。”

罗母叹息一声,去卧室里关了门。

罗桥睡在外屋的下铺上,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唤道:“哥,你回来啦……”

“嗯。”罗赫把台灯往一边调一调,免得映着弟弟,让他睡不安稳。三口两口扒拉完面,凑到弟弟的床边。

罗桥又睡着了,少年的轮廓越发肖似他的母亲,有一张清秀而干净的脸。罗赫想抱一抱他,就像以前千百次抱过一样。他的肩头动了动,却终究放弃了。他不愿意在离开时有太多的牵扯,他只是难过,不知道明天弟弟发现他的失踪,会哭成什么样子。

罗赫摸摸弟弟柔软的头发和光洁的额头,轻轻地道:“对不起……”

他站起身,把早已准备好的信放在桌子上,慢慢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罗赫走了。”陈纪衡闭着眼睛,仰躺在孙建军卧室里软绵绵的席梦思床上。刚刚发泄过后带着点倦怠,一种带着满足感的慵懒。

“什么?”孙建军撑起胳膊,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去哪儿?”

“南方。他自己说的。”

“啊?他去找你了?”孙建军更是讶异。

陈纪衡点点头。

孙建军啐道:“这个混蛋玩意,我和他那么多年,这么大事居然不告诉我,去告诉你?太不把我当朋友了,我可是跟他出生入死同甘共苦的。”

“同甘共苦的是我吧。”陈纪衡眼睛眯起一条缝,“别忘了我是去给你们通风报信,才受牵连的。”

孙建军缩缩头,理亏地道:“那是,那是,还是你仗义,嘿嘿,嘿嘿。”

陈纪衡不是愿意把这种恩情放在嘴边上的人,更何况结果实在太糟糕,可他就喜欢提起之后孙建军那副愧疚万分的脸,极其富有喜感,让他蠢蠢欲动,只想好好欺负欺负。二话不说翻个身把孙建军压在床上,鼻子搁在他的脖颈间,大口呼吸。

孙建军憋得脸红脖子粗,哼哧哼哧地道:“压……压死了……你他妈吸血鬼啊你。”

陈纪衡闻够了,照着孙建军光溜溜的屁股上拍一巴掌:“起床,你爸快回来了。”

从拘留所出来之后,孙父对陈纪衡简直就像儿子一样:“你是为了建军才被冤枉的啊,你怎么可能去干那种事?这虾新鲜着呢,你多吃点,多吃点。”边说边连夹两个大虾,放到陈纪衡的碗里。

陈纪衡笑道:“叔叔,我自己来就行。”

“哎呀老爸,你这也太偏心眼了。”孙建军看不过去,“我才是你亲生的好吧?”

气得孙父拿筷子敲他的头:“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得感谢人家纪衡,知道不,知道不?”

孙建军吃吃而笑,甩给陈纪衡一个猥琐的小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