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小白杨 水千丞 3001 字 2022-08-21

“以备不时之需。”

“俞风城……”白新羽如鲠在喉,他想问问俞风城真的信任过他们吗?俞风城留着后手,就是为了在危机时刻保护自己,俞风城毫不心软地牺牲掉大熊,也是为了自己,尽管这只是一个选拔,尽管俞风城的做法似乎并没有错,可俞风城的冷酷和利己已经彻底暴露了出来,而偏偏他没有办法告诉别人,他实在不忍心告诉班长,就连他都无法接受的事,班长这样把他们几个当责任的人,肯定会更加伤心。

俞风城轻轻捏着他的下巴,“白新羽,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不能在任何一个地方出差错,我一定要通过选拔。”

白新羽轻声道:“即使是我,必要的时候你也会牺牲掉吗?”

俞风城深深看着他,避重就轻道:“这是选拔,不是实战,别把这事看得太重了。”

白新羽心道,那你又为什么看得那么重,这只是一个选拔啊,值得背弃战友吗,哪怕不涉及生命危险,难道你心里不会不安吗!

俞风城拍了拍他的背,往前走去。

白新羽紧紧抓着木棍,感觉心里冰凉一片,即使俞风城没有回答,他心里也已经有答案了,俞风城为了能进入雪豹大队,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他还没有被放弃,恐怕只是因为,他还没有成为阻碍俞风城的那个“万一”。这个认知让白新羽的心脏抽痛了起来,他看着俞风城的背影,大脑直嗡鸣,其实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自己看不透俞风城,俞风城的性格究竟是什么样的,他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偏偏他却被俞风城看了个透彻,这真是……太不公平了。

他们到达基地的时候,已经形如乞丐,绿队的两个人果然比他们先到达了,他们被集中到一个屋子前,不给水、不给吃的,只是让他们先在这儿休息。

这样的对待,让白新羽意识到选拔还根本没有结束。

低气压在队伍间弥漫,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抬头,他们心事重重、疲乏不堪,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还有什么关卡,他们就感到无法言说地恐惧和绝望。

等了约一个小时,黄队和红队共三个人陆续到达。

霍乔也出现了,他朗声道:“恭喜各位,在你们九个人后面的所有人都被淘汰了。”

白新羽颤巍巍地抬起头,他环顾四周,觉得自己看到了八个丧尸,还有一个是自己。

八十个人,出发时精力充沛的八十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九个,而且已经累得随时可能晕过去,然后这一切还没有结束,这噩梦的还没有结束……霍乔愉快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魔鬼的诱惑,他笑着说:“那么现在进入下一环节吧。”他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屋子,“你们将进入这间屋子,我们会往里面放十分之一剂量的催泪弹,能坚持三分钟不出来的人,就通过这一关。”

第62章

九人转过头,恍惚地看着那间普普通通的活动板房,大部分人的表情就像里面有洪水猛兽。

催泪弹这种非致命性弹药主要是用来驱散暴乱的,放射的刺激性气体虽然不伤人,但是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作战能力,他们以前都亲身感受过催泪弹的厉害,也联系过投掷,但那都是在开阔地带试的,马上跑开就没事儿了,如果用在密闭的室内,哪怕只是十分之一的剂量,那刺激程度也让人不敢想象。

霍乔笑着说:“怎么了,害怕了?”

俞风城从地上爬了起来,拉开门就走进去了。其他人简直是抱着就义般的心情跟着进去了,他们都走到这里了,怎么可能打退堂鼓呢。

那活动板房空间不大,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窗户都死死地关着,没有通风口,霍乔站在门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rs97-2型催泪弹,“这门不锁,想出来随时可以出来,但是只要你们的身体伸出这扇门哪怕一根手指头,就算弃权。”他拉开了催泪弹的保险栓,扔到了房间正中央,然后快速退出去,关上了门。

九人马上往四周散开,紧紧闭上眼睛,捏住鼻子。

催泪弹里易挥发的液溴很快在狭小的房间里四散开来,闭眼睛、捏鼻子,其实作用并不大,很快那种极具刺激性的气体就入侵了他们眼鼻喉器官的粘膜。

白新羽拼命往墙壁角落里缩,但他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那种强烈刺激的气体很快就冲进了他的五官,他眼睛一酸,眼泪哗地就下来了,同时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房间里咳嗽声、鼻涕声响成一片,不到二十秒的时间,九个人都撑不住了,开始在地上打着滚哀嚎。

白新羽真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他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除了痛苦、难受没有别的更好的形容词了,他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咳嗽得直不起腰来,每一次呼吸都像要断气一般,让他觉得下一秒就要死了。这非人的折磨简直比他们过去三天经历的一切还要可怕,一秒钟的流逝都跟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受不了地大哭起来,肆无忌惮地、扯着嗓子哭,连日来承受的疲累、饥渴、紧张、压抑让他的情绪在这一刻决堤了,正好他的眼泪也控制不住,索性哭了个够。他一哭,好几个人也承受不住地跟着哭了起来,他们哭的是自己那颗在出去与不出去之间挣扎的心。

时间过得太缓慢了,他们的眼睛早已经被刺激得睁不开了,根本不知道三分钟到底过去了多久,明明应该是很短暂地时间,为什么好像没有尽头地漫长?整个活动板房如同人间地狱,他们在地上爬行、翻滚、哀嚎,当年纳粹的毒气室,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番场景。

白新羽听到有人打开了门,一股清新地空气灌了进来,但很快门又关上了,有人受不了弃权了。第一个人的弃权动摇了很多人的心,没过多久,就有第二个人爬了出来。

白新羽也动摇了,他实在受不了了,他感觉脸上已经被眼泪和鼻涕糊住了,他喉黏膜被刺激得咳嗽不断,胃里明明没有东西了,却不停地呕吐,直到胃里泛出酸水。不行了,他再不出去真要死了!可是他连门在哪里都分不清了,他看不见、闻不着,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他只能茫然地朝记忆中的方位爬,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把他拖了回去。

白新羽大着舌头尖叫。接着,他就感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地那么抓着,他一下子就感觉出那是俞风城的手,那宽厚干燥地掌心、那修长有力的手指,他再熟悉不过。俞风城把他的手握得生痛,他能听到俞风城粗重得跟牛一样的喘息声和痛苦地闷哼声,但俞风城始终没有大吼大叫,只是忍着、忍着。

白新羽心头大震,他也用力回握了一下俞风城的手,大脑跟着清醒了几分,如果他现在出去了,他就要彻底和俞风城分道扬镳了,他都坚持到这里了,他已经坚持到这里了!他咬紧了牙关,边哭边捶着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