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她浑浑噩噩地回了房间。

西列斯去到门口,望了望外边寂静的街道。他这才发现,外面的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细雨微风卷起街上的尘土,显得万分寂寥与空旷。

不明来源的影子?

西列斯不由得皱起眉,心想,这可能只是某些人的错觉,然后以讹传讹,最后变成了城市怪谈一样的存在。

他没想到费恩太太居然会如此深信这个传闻。或许她终日独自生活,丈夫不在身边,儿子又十分叛逆,租客们也都早出晚归,让这个女人的精神状态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西列斯慢慢呼出一口气。

他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将拉米法城的地图折叠好,放到抽屉里,然后继续自己离开前未竟的事业——备课。

这已经是周三的夜晚了。时间紧促。

这一夜,米尔福德街二楼最东面房间的灯光,也还是亮到了深夜。寂静黑暗的街区仿佛只剩下这一盏盈盈的灯光,仍旧在这微雨的夜晚营造出些许温暖。

连日的奔波让第二天的西列斯起得稍迟。他将近八点的时候才下楼,本来想去和费恩太太说一声,结果费恩太太已经准备了丰厚的早餐——白面包、煎蛋、热牛奶、炸鱼块。

西列斯感到受之有愧,稍微吃了一些便赶忙离开,踏上了去往欧内斯廷酒馆的路途。

上午的米尔福德街比昨日深夜的模样,显得热闹、祥和得多。这是一个难得没有下雨,甚至有微弱的阳光的白日,让西列斯也轻松了不少。

果然,在前几日的倾盆大雨过后,七月的雨季就要过去了。

欧内斯廷酒馆位于西城的北面。如果再往西面一些,那就是拉米法的贫民区了。

这世界因为种种原因,生产力发展的水平还算平均。或许也是因为那莫名的灰黑色迷雾,打断了资本原始积累的过程有关。

无论如何,当西列斯走出米尔福德街区,往旧城更加偏僻、破旧的地方走去的时候,他也只是觉得这片区域更为慌乱,建筑也更低矮破旧一些。

他走了大概半个小时,脚程不慢,才终于远远瞧见欧内斯廷酒馆的招牌。

那还真是一栋略显独特的建筑。整体高而尖,墙壁颜色是黑褐色。不过走近了,西列斯才发现,这栋建筑也就只有两层,但是有格外高挑的屋顶,像是女巫的帽子一样歪歪斜斜地伫立在那儿。

西列斯赶得很巧。酒馆九点钟开始营业,而现在正好九点多一点。

西列斯便进入了酒馆。

内部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阴森。褐色木质的地板看起来十分厚重,墙壁上挂着帷幔与油画,木质的窗框在微弱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温暖。

里头有吧台和一些单独的座位,整体并不显得局促,就像是普通的餐馆,也丝毫不像是帮派人士的聚集地。

西列斯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有服务员拿着菜单走过来,而当西列斯随意地看向那个走过来的男人的时候,他却立刻怔住了。那人也怔住了。

——那正是历史学会学习小组的其中一人!

那个衣着破旧、总是神情焦虑的中年男人。西列斯记得他的名字是埃里克·科伦斯。

现在,他穿着一身较为普通的衬衫与长裤,惊愕地盯着西列斯瞧。慢慢地,他的目光中出现了一抹惊慌与不安的神情。

西列斯说:“我得解释一下,科伦斯先生。在这儿和您的相遇只是一个巧合。”

埃里克·科伦斯紧张地看了看周围,然后走到西列斯的旁边,局促地坐了下来。他说:“叫我埃里克就好。”

西列斯点了点头:“西列斯。”

埃里克有点尴尬地说:“我在这儿工作。这儿工资不高,但是包三餐。有时候我还能带一些食物回去,我女儿挺喜欢这儿的口味的。”

西列斯缓慢地点了点头,没有就这个问题追问——他当然看得出来,埃里克·科伦斯的家庭条件恐怕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