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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眼底的情绪一瞬间浓重得如同不见底的深渊,只消一瞬又全部散去。

七岁的小女孩稚嫩得像个粉团子, 和十年后面前这个抽条了的少女相比,确实变化很大, 但那双眼睛一哭还是这么红。

梁令与言为信同死于一场沉船事故, 十年前的深秋十一月黑夜, 殡仪馆落了一地的枯叶无人扫,他们都在那一日失去了最亲的亲人。

好像从此以后就把这世界给他们的最后一点爱,都失去了。

而面前这个小姑娘,或许本不会变成小可怜的。

来江城之前, 程肆见过一次当年与梁令同行调研的老教授,那位老教授回忆说,那位和梁教授一同遇难的年轻人, 是为了救她。

许是同乡之情,梁令曾特地和那位年轻人聊过一次天,也正是这场同乡情,言为信才会在当年的意外中,义无反顾地去救人。

可结果并不好,说到底,言为信是为救梁令而死,至今尸体都未打捞出来,或许埋入大海,或许被鱼虾吞入腹中。江城的郊外,葬着的只是一处衣冠冢。

程肆心口仿佛被人用烧红的木炭堵死了,烫得他吞吐只言片语都艰难苦涩。

“想起来了。”他哑声道。

可你又知不知道我是谁?

唯一偏爱你的爸爸,为救我亲人而死。

言柚听见那句话就高兴,这四个字简直是比他答应去家长会更好的消息。

哭红了的眼尾再笑,像是采了天边最美的一朵晚霞点在肌肤上。

“那哥哥,”言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冲人灿烂地笑:“好久不见哦。”

程肆没有错过她任何一个小表情,只觉得小姑娘傻得没边儿了。

他低头望着那双眼,说:“哭起来十七岁和七岁一模一样。”

言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