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笔友 倪匡 1724 字 2022-09-20

他在停了一下之后,才道:“厉先生说过,我可以应付世界上任何医学院的最高级考试,但我却连替人听诊都没有试过,只是理论,尤其是厉先生,启发了我的想像力,在理论上我自己也有突破!”

原振侠不由自主地摇着头,和陈管家一起走前了几步,来到了车旁,在他打开车门的同时,他问:“那保险箱中究竟是什么,厉先生没有对你提起过?”

陈管家皱着眉:“没有,厉先生好几次,尤其是在他知道自己发生了肺癌恶疾之后,有好几次,他对我说:‘阿牛,你可以说是我一生之中最亲近的人了,我什么都对你说了,只有一件事没有对你说!’我太了解厉先生了,我没有问是什么事,只是道:‘厉先生,不方便对我说的话,还是别说吧。’”

陈管家讲到这里,神情惘然,叹了一声,又道:“厉先生在听了我几次用同样的话回答他之后,都没有说什么,也不提起,只有最近两次,他在了我的回答之后,喃喃自语道:‘阿牛,其实你是世界唯一能和我讨论这件事的我了!’当他这样讲的时候,他曾伸手向保险箱,指了一指,像是他说的那件事,和保险的有关。”

原振侠更奇怪,不知如何说才好,陈管家又道:“所以我想,保险箱中可能不如三位小姐所想的,有什么宝物,所以我才想开启的时候,有你在场!”

原振侠再度摇摇头,因为事情怪异之极,他在紊乱的思绪之中,陡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来:“陈先生,你和厉先生的感情非同泛泛,在他住院期间,你怎么一次也没去探访过他?”

原振侠是厉大遒的主治医生,陈阿牛去望过厉大遒的话,原振侠是没理由不知道的,而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如此密切,陈阿牛在刚才表现出来的悲伤和激动,又绝不是假装的,那么,在相当长的一段日子中,他不去探望厉大遒,实在是不合情理之极的事!

陈阿牛一听得原振侠这么问,长叹了一声,怔怔了半天不出声。然后,他才道:“那是厉先生吩咐的。”

原振侠摇摇头:“厉先生没有理由作这不近人情的吩咐,那太不合情理!”

陈阿牛道:“当时,我也和他激烈地争辨过,这是我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和他在学术之外的事,发生争执,可是,最后我却不得不听他的话,非但人不去,连电话也不打给他。”

原振侠惊讶万分:“为什么?”

陈阿牛欲言又止,原振侠看出他神情很为难,虽然好奇心强,但也决不会因为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去强迫他人说什么,所以,他在了一句之后,已做了一个手势,表示如果不想说的话,千万不要免强。

陈阿牛吸了一口气:“厉先生的理由很怪,可是,却也很合理。”

他讲到这里,又顿了一顿:“他说,有一件事,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好几次,想对我说,结果还是没有说。我知道他指的,就是那件事。他说,他知道这次自己一进医院,绝对没有再出来的机会了,一个人心中有一件事,从来未曾对人说过,我又是他唯一的诉说对象,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在他临死之前见到了我,就会对我说出来,所以不准我去见他!”

原振侠用力一挥手:“那更不合理,他如果觉得要说出来,那就说出来好了!”

陈阿牛叹了一声:“问题就在这里,厉先生说,他经过几百次详细考虑,结果还是不把这件事就出来的好,所以他绝不让我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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