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七号地铁11

他们面色发白发青,双眼透露出诡异的兴奋,像是闻到了什么美味一般,疯狂朝着谭青扑了过来。

谭青转身,看见许梓落打开门走了出来,他来不及多想,抱起孩子朝着楼道跑。

一路上,不断有房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个行动僵硬,脸色骇人的“居民”。

还好楼道比较狭窄,否则被一层楼的人围攻,谭青还带着个孩子,早就完蛋了。

这些居民除了力气比较大,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以外,精神看起来不太正常以外,还算好对付,就是数量太多。

楼下的一层似乎也有人爬上来朝着两人而来,谭青只能往楼上跑,逃跑的过程中,不断有人的惨叫声从远处传来,上面一层似乎也有那些诡异的居民下来。

好在他发现了一个放推车和清洁工具的小杂间,两人躲了进去,杂间很狭窄,好不容易有了可以缓缓的时间,但谭青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居民,光头男却偏偏盯上了自己这边。

还运气那么差被光头男看到了自己的物资。

然而,许梓落却说,“不是我们运气差,是有坏人在捣鬼。”

谭青一惊:“为什么这么说?”

他虽然身手不错,但是没那么细心,反而是许梓落很注意观察四周的细节,谭青出去拿物资的时候,她就听到隔壁有开门的响声,于是她悄悄跟了出来。

晚上的走廊是不开灯的,再加上她个子又小,站在物资箱后面,没被两人发现。

虽然光头男没发现她,但是她却发现了很多奇怪的地方。

比如在谭青和她住的那户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个红色的叉,而下午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没有。

还有,那个只有一只眼睛的光头男人的模样,和隔壁住户门上贴着的照片一样,足以说明他就是隔壁的住户。

许梓落的一句话,让谭青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虽然这个结论放在以前听起来很诡异,但是现在却没什么不可能了——

她说,“我不喜欢这里的房间,在房间里呆着好像在棺材里一样。”

谭青抬头,目光落在杂物间的推车上,他掀开上面的白布,发现推车上还有一些白色的瓷碗,和他拿到的饭盒完全不同。

这些瓷碗只装着白色的米饭。

但在细看,却发现这些“白色米饭”,其实是半生半熟的,筷子也是竖直插在上面,这是给死人吃的饭。

白饭碗,贴着照片的房门,恐怖而诡异的居民只在夜间出现,明明居民守则不让他们晚上出去,但其他居民却都只在夜里出门……

这里不是活人的小区,而是死人的小区。

他们是需要在这里存活三天的活人!

活人吃的东西和死人吃的是不一样的,所以,他们不能被其他居民发现自己的物资不同。

门外忽然有一个人尖叫着跑过,大喊救命,从门缝里,谭青看到那个人被一个女人扑倒在地上,随后撕咬断脖子的画面。

他立刻捂住了许梓落的眼睛。

光头男人不是对他的“盒饭”流口水,而是对他们这些活人“流口水”。

这些发狂的居民如同血腥的丧尸一般,会直接撕咬开活人的身体。

毫无疑问,入住这里的人不少,或许也会有死人入住,所以那些活尸只能通过食物来判断他们的身份。

光头男那晚上来敲门,只是试探他,但真正让光头男选择蹲守在他房间门口,等着他取物资的,是门上那一道如同标志一般的血叉。

谭青几乎是立刻就知道是谁做的。

这个临时拼凑起来的幸存者团体其实并不是很和谐,尤其现在秩序崩坏,无法与外界联系,很多人宣传末日论。

一些心术不正的人,被他和其他人联手教训之后,一直怀恨在心。

谭青猜的没错,做这一切的是一个无业游民,一个留着长发的流氓,以前就被谭青扫黄的时候抓过,之前他们在逃来小区的时候,因为流氓对其他女生动手动脚,被谭青教训过,更是怀恨在心。

他无意间发现了小区里住着的邻居们似乎都是死尸,且对他们很感兴趣之后,就想出了这个报复的办法。

在那些他讨厌的幸存者,尤其是谭青的家门口,画上一个鲜艳的叉。

活尸不会写字,无论是字,还是涂鸦,符号对活尸来说都是一样的,需要“写”的东西,会写字的肯定是活人,所以,由此可以判断出那些居民是食物,哪些不是。

活尸也有自己的规则,只有当他们意识到新来的玩家和自己不是同一种居民,或者入住的玩家意识到自己和这里的居民不是同一种存在之后,它们才能发现对方,才能吃掉对方。

很不幸,长发男的仇人不少,他觉得那些看着自己被谭青打也不出手的其他幸存者也是谭青的帮凶。

所以这一晚,小区里的幸存者基本团灭。

独眼光头男对谭青,或者说对许梓落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孩特别执着,又或者说谭青那一脚把他惹怒了,于是一层楼一层楼地仔细搜索他们两个。

最后,还是被他找到了杂物间。

然而——

谭青早有准备,折断杂物间的扫把,用扫把杆当做武器,在对方打开门进来搜人的时候,谭青当机立断冲上去给对方来了个透心凉的穿刺大礼包。

解决了光头男,这地方也不能呆了,他只能带着许梓落继续在大楼里大逃亡,但活尸人数实在是太多,而且闻到血腥味后非常凶残。

出口处太多活尸,逃是逃不掉的,谭青心里窝火,干脆把追他的死人都引到长发流氓的房门口,也在他的门上写大字,然后把门一踹开。

果然那小子还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想着等外面的屠杀结束,自己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去把其他幸存者房间的东西、物资拿了,自己一个人苟在房间里等过三天。

毕竟之前那个声音说过,这是一个游戏,这里是一个副本。

副本当然是表现越好,最后的奖励才会越高。

之前只得到了十个金币,他还要更多。

然而,谭青把鬼,啊不是,把活尸引过来的时候,他是万万没想到的,还好他之前藏了武器。

谭青踹开门之后,活尸也追上来了,他没多停留,带着许梓落转身从楼梯跑了。

长发男猝不及防,只看到门口谭青踹开门,随后就有疯狂的居民“上门”来,长发男心怀侥幸,打算装作自己和这些活尸是一样的存在,但没想到那个死人根本就不给他机会,直接咬上他的手。

他自以为掌握了规则,却不知道,当他作为居民意识到自己和这群活尸不一样时,他也就完蛋了。

决定他们生死的不是别的,而是“认知”。

长发男心狠之下,将自己的手臂砍断,得以挣脱,好不容易杀出一条路,冲了出去。

往下的楼道里全都闻着上来的活尸,数量极多,看上去堪比春运现场。

长发男只能朝着楼顶跑,他刚跑上去,就听见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真是冤家路窄,正是谭青带着那个小孩也在往楼顶跑来。

当然,身后还有密密麻麻等着饱餐一顿的活尸。

而好巧不巧,天台的另一边有一个向下的出口,长发男跑的够快,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让谭青等人吸引大部分的活尸,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冲到另一个出口,然后到时候把门反锁,就能把谭青困死在楼顶!

还有更多的活尸正在往这里而来。

清河雅园有无数个单元楼,每一层楼都有十几个住户。

想要逃出去根本就不可能!

谭青已经被活尸咬了好几口,右手手臂流血不止,体力也消耗巨大,他看到天台角落有一堆杂物,当机立断,抱着许梓落过去,把孩子藏在了其中一个空着的倒落的铁桶里,希望能藏一藏。

把人放进去之后,他打算出去引开那些活尸。

但许梓落抓住他不让他离开。

她说,“危险!很危险!”

眼看耳边活尸嘶吼的声音越来越近,谭青也着急起来:“我知道很危险,但是我不出去,我们两个都会死!”

许梓落却指着头顶:“危险!快躲进来!”

眼看活尸已经绕过来了,谭青咬咬牙,决定赌一把,他也钻了进来,好在这个铁桶很大,可以容纳他们两。

铁桶是倒在地上的,谭青用木板挡住桶口,心中祈祷不要被发现。

但死亡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忽然,外面起了一阵狂风,吹的外面的杂物哗啦作响,从木板的缝隙里,他看见了这辈子都没见过的一幕奇景——

原本漆黑的天空翻滚起血色的云浪,血雾中传来恐怖的鼓点,急促而让人疯狂,那云雾一点点压下来,赤金和深蓝的闪电一闪而过。

长发男逃走的方向,忽然凭空裂开了一条巨缝。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撕裂了空间,另一个闪耀的,纯白到无法直视的世界出现在裂缝中。

而那裂缝里,隐约有一个阴影。

正在逃走的长发男,瞬间就四周撕裂般的狂风砍成了碎片!

躲在桶里,谭青虽然视野狭窄,但脑海里却仿佛“看到”了所有的画面。

他“看到”——

那阴影只是看了眼这群活尸,它们就惨叫着,哀嚎着,在急促的鼓点声中化成了血雾。

他“看到”——

这一栋居民楼,从上到下扬起血色的雾气,那是尸体被撕裂成粉尘的结果。

他“看到”——

还未靠近这栋楼的无数的活尸四散奔逃,尖叫声此起彼伏,来不及逃走的,也都成了血雾。

一直到裂缝消失,天地恢复原本的模样,血雾也落在地上,给大地铺上一层血色。

谭青等了很久,外面也不再有任何动静,他带着许梓落爬出来,看着满地的碎肉和被铺上一层“血色红毯”的天台,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一直以来,被这个鬼地方的活尸追杀,他都只能选择东躲西逃,而那个裂缝中的阴影,却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所有存在都抹杀。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没杀他们?

在震惊中,他隐约看到远处的小区门打开了。

谭青很震惊,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另一个混沌而疯狂的世界里。

“它”非常努力地打开了一条缝隙,见到了那个同样丑陋的世界。

看一眼,

再看一眼。

怎么没有看到我的小太阳。

又走错了?

想到这里,它有些难过,随后,拖着疲惫,伤残,痛苦不堪的身体,在满是凌乱混沌线条的世界里,努力地试图去打开下一个裂缝。

它很累,很疼,很想见她。

【清河雅园因意外关闭,请幸存玩家在十分钟内离开,请幸存玩家立刻离开!】

这一次,声音没有了开始的稚嫩和玩笑,带着急促和严肃的气味。

谭青只能带着她下楼,一路上空荡荡的走廊和楼道,没了之前的拥堵,行动速度快上不少。

一直到走出小区大门,也没遇到任何阻拦。

外面起了白雾,而那些无眼的怪物似乎也在雾起后消失了。

清河雅园出来的幸存者,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

谭青还记得,刚开始进去的时候,他们至少有二三十人。

两人沿着白雾中间唯一能看见的小路一直往前走。

四周很安静,走在路上,也没见到之前那些出去的人说的看见的无眼怪物,反而谭青身上的伤口竟然以极快的速度自动愈合了。

这些白雾,似乎有治疗的奇效。

许梓落问,“我们去哪里?”

他摸了摸她的头,没让女孩看到自己眼中的担忧,

“去能活下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