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115章

人鱼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

无论是他坚硬的骨骼,还是冰冷的皮肤,对身边的人类而言是巨大的威胁。

楚玄舟小心翼翼,甚至于不敢用力触碰陆云挽。

到了最后,反倒是陆云挽笑着看他发出如魔咒般的邀请。

……陆云挽猜的没有错,在那种感觉得不断冲击下,他的大脑终于陷入了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生成幻觉。

折磨了陆云挽不知道多久的痛感放过了他。

陷入柔软床铺的陆云挽不由长舒一口气,甚至于目光也随之失焦。

他的身上满是印记,但是陆云挽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不适一般。

相反,他竟在这个时候艰难地扬起下颚,朝着楚玄舟露出灿烂无比的微笑,蛊惑着他继续。

……

不知不觉中一晚上的时间竟然就这样过去。

这座别墅位于一座浮岛之上,等到屋内透进暖金色的阳光,楚玄舟这才缓缓抱着已经睡去的陆云挽向着医疗舱走去。

陆云挽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睡过一场好觉了,往常他的睡梦总是伴随着一个一个的噩梦,那些幻觉叫嚣着再次出现,将他吞噬。

而今天直到沉沉睡去,陆云挽的大脑都一片空白。

楚玄舟发现了这一点,他立刻趁着这个机会将陆云挽带到了医疗舱,并且再一次开始会诊。

首都星别墅里的医疗舱是全星际最高级的,还没过几分钟陆云挽的详细身体数据就出现在了光屏之上。

隔着一片不透明的外壁,医生还有研究员看不到医疗舱里陆云挽的样子。

但是经验丰富的他们,还是一眼就从陆云挽的生理数据中读出了不久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也太刺激了吧!

一想到这里,众人的心理活动便不可不谓之精彩。

同时看向楚玄舟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古怪……

陛下怎么还乘人之危?

不过碍于人鱼身上的气势,他们还是立刻将这样的目光收敛了起来。

“陛下,摄政王大人现在最大的问题出现在精神上,而除此之外他身体上的最大威胁则来自许多年以前的毒素。”医生看着眼前的光屏,无比郑重地说道。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说错什么话。

和星际上其他人一样,他们之前也听说过摄政王的身体不太好的传闻,然而也是到了首都星看了这些数据之后,他们才意识到陆云挽的身体原来这么不好。

要是这回的详细数据传出,星际估计又会乱上一阵子……

听到这里,楚玄舟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一沉。

楚玄舟知道这些毒气全都源于陆云挽家人意外身亡的那个星球。

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陆云挽始终没有治疗的意思,有毒物质也在他的身体内扩散着。

这既是因为摄政王不能让外界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更是陆云挽在借此惩罚他自己。

……摄政王总是面带微笑,然而他的微笑并不是发自肺腑,只是面具不小心长到了脸上。

想到这里楚玄舟的心中便一阵酸涩。

“怎样才能治疗?”他问。

涉及自己的专业领域,医生立刻严肃了起来。

他噼里啪啦地对楚玄舟说了一堆原理,而到最后总结起来就是——当年那颗星球上的有毒气体,能够与人体内的红细胞结合,破坏其具体结构,继而使得器官、组织受损。

根治起来过程虽然有些麻烦,但幸运在它并不复杂。

只需要将药物汽化,并分几次吸入体内等待反应就好。

然而这件事最大的阻力就是:治疗期间两种物质将在陆云挽的身体内产生碰撞、反应,到时他一定不会好受。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陆云挽早已经没得选了。

听完医生的解释后,楚玄舟沉默半晌终于点头:“好……就按照你们说的去做。”

他的语气平静,但是只有楚玄舟自己知道,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眼前全是陆云挽痛苦的模样。

这个决定的楚玄舟来说艰难又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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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挽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深灰色的实验台上。

不同于常见的冰冷金属试验台,他躺着的这个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制成的,摸上去竟有些柔软、温暖。

随着陆云挽的清醒,他的大脑又开始生成幻觉,不过这个感觉到底比几个小时前好了一些。

亲密后的余韵仍未消失,此时陆云挽从头到脚都透着慵懒的意味。

因为陆云挽幽闭恐惧的症状,这座浮岛上的别墅四面都是落地窗。

此时阳光正从窗外肆意撒来,正好落在了陆云挽的脸上。

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刚才醒来不久的陆云挽再次生出困意,疲惫不堪的他想要趁着这个时候补充精力。

但轻松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陆云挽刚合上眼睛,巨大、无法忽视的痛意忽然向他冲来。

这一次哪怕是毅力强大的他都忍不住痛呼出声。

和以往不同,这回的痛意非常陌生。

它并不是来自某个关节或者脏器……且不是幻觉。

陆云挽立刻反应过来,这与实验台有关。

“呼……”他一边压抑痛呼,一边艰难起身。

陆云挽跌跌撞撞地想要逃离这里。

他嗅到了一股陌生的苦香——这是药的味道。

可是自己明明不在实验舱里,为什么还会有药味?

幻痛还没完全回归,陆云挽用尚清晰的大脑思考,并在几秒之后获得了答案。

——楚玄舟改造了这间舱室!

他将这一间近百平方米大,三面都是巨大落地窗的房间改成了“医疗舱”。

被气化的药物是从房间的角落里弥散出来的。

它无处不在,让陆云挽难以躲避。

多年的幻痛折磨,让陆云挽以为自己已经很能忍痛。

但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有更加难受的感觉。

他跌跌撞撞地走向了房间正中央的光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