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归零把头扭了回去,“许多白大褂,许多玻璃罐子和管子。”

“你有兄弟吗?”银面问。

“没有兄弟,有和我长得一样的……‘我’。”归零说得有点拗口,但是银面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

“你是怎么长大的?”银面又问。

归零一板一眼地回答:“在罐子里长大。”

“有人教你识字和说话吗?”银面说,“我花了很长时间长大,但是我的兄弟们不是,他们泡在罐子里很快就长大了,我是在罐子外面长大的,长大的过程很漫长。”

“没人教我。”归零又扭头看着银面,轻声说,“我从罐子里出来,穿白色衣服的人帮我清洗身上的营养液,把我放进了另一个不透明的罐子里,然后我的脑袋里多了很多东西,也懂了很多东西。”

“唔……那个东西好像叫做脑机,可以用来读取记忆,也可以用来植入记忆。”银面解释完,摸了摸脑袋傻笑一声,“我似乎懂很多你不知道的东西。”

归零盯着他不说话。

银面吭哧吭哧半天,举起手挠了挠脑袋,又把手放下:“也许是因为我先出了罐子吧,在罐子外面待得越久的人懂得就越多。”

如果银面懂得再多一点,他会明白他此刻的情绪叫做“尴尬”。

这种情绪或许不怎么重要,也不怎么明显,但是它的诞生条件要比好奇、恐惧和爱更加复杂,后者的产生接近本能,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可是“尴尬”的产生不是用一句简单的“本能”就能解释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