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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将手边长剑掖入后腰,随即挺身而起,偕同钱锐来到神案之前,钱锐的脸色显得极不自在,隐隐然浮动着一抹晦涩——这和彼此火拼之下血刃相向,感受完全不同。

看不出庄翼外表上任何的七情六欲,他苍白着面孔,平淡的叫唤:“严良,起来。”

缓慢的,严良睁开眼睛,他深深的看着庄翼,嗓调哑:“什么事?”

庄翼道:“‘一真门’叶鸥老的嘱咐到了,你跟我出去。”

眸瞳底下倏忽闪过一道光彩,严良的刑态上却没有丝毫异常的反应,他默默站起,拖着脚镣,跟在庄翼身后蹒跚跨出庙门。

何小癞子与艾青禾也都醒了,两个人又是惊羡,又是嫉妒的目送严良离去,何小癞子犹在喃喃咒骂,一双招子宛似喷火。

钱锐半声不晌,无形中流露出恁般悲悯的情怀——生死之间,竟不过这几步路罢了。

半柱香之后,庄翼转了回来,当然,只有他一个人,同时,左手上拈着一只血淋淋的人耳,人耳已泛灰白,却似乎犹在蠕动。

刹那间,何小癞子与艾青禾如遭雷殛,顿时日瞪口呆,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他们现在才知道,他们的难友严良,果真不然是“提早”脱离苦海了。

庄翼冷着脸孔,立时下令启行,一行人马甫始上路,便是晕天黑地的一阵钻赶,该歇的当口不歇,该吃的辰光不吃,当何小癞子同艾青禾正感到抉要跑断气的时候,庄翼才叱喝停下。

他们驻足的地方是一座小山岗上,站在这里,可以看到岗下一片繁华——有栉次麟比的屋宇,有纵横交织的街道,而人们熙来攘往,市面光景热闹,迤逦周遭的,是那高耸雄浑的城楼,以友一垛接一垛的城堞。

喘着气,钱锐抹一把额显的汗水,将汗水酒落地下,他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声:“到了,终于到了……”

何小癞子突然全身骤起鸡皮疙瘩,他四肢发软,双眼泛黑,喉头里像掖进一把沙,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到……了?到……到那里了?”

侧首瞥了何小癞子一眼,这次是庄翼回答:“‘靖名府’,你们人生的最后一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