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道:名利既不能打动他,还有什么能打动他?

李寻欢叹了口气道:能打动他这种人的,只有绝代之红颜,倾国之美色!

阿飞道:梅花盗?

李寻欢道:不错!只有梅花盗这种女人才能令他不惜做少林的叛徒,只有梅花盗这种女人才敢盗少林的藏经!

阿飞道:你又怎知梅花盗必定是个绝色美人?

李寻欢又沉默了很久,才叹息着道:也许我猜错了——但愿我猜错了!

阿飞忽然停下脚步,凝视着李寻欢道:你是不是要重回兴云庄。

李寻欢凄然一笑,道:我实在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

夜,漆黑的夜

只有小楼上的一盏灯还在亮着。

李寻欢痴痴地望着这鬼火般的孤灯,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取出块丝巾,掩住嘴不停地咳嗽起来。

鲜血溅在丝巾上,宛如被寒风摧落在雪地上的残梅,李寻欢悄悄将丝巾藏入衣里,笑着道:我忽然不想进去了。

阿飞似乎并未发觉他笑容的辛酸,道:你既为了,为何不进去?

李寻欢道:我做的事有许多没有原因的,连我自己都解释不出。

阿飞的眸子在夜色中看来就像是刀。

他的话也像刀,道:龙啸云如此对不起你,你不想找他?

李寻欢却只是笑了笑,道:他并没有对不起我——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妻子和儿女,无论做出什么事来,都值得别人原谅的。

阿飞瞪着他良久、良久,慢慢地垂下头,黯然道:你是个令人无法了解的人,却也是个令人无法忘记的朋友。

寻欢道:你自然不会忘记我,因为我们以后还时常会见面的。

阿飞道:可是——可是现在——

李寻欢道:现在我知道你有件事要去做,你只管去吧。

两人就这样站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风吹过大地,像在呜咽。

远处传来零落的更鼓,遥远得就像是眼泪滴落在枯草上的声音。

没有星光,没有月色,只有雾——

李寻欢忽笑了笑,道:起雾了,明天一定是好天气。

阿飞道:是。

他只觉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连声音都发不出。

他的胴体与生命都似已和黑暗融为一体。

阿飞掠过高墙,才发现冷香小筑那边也有灯火亮着,昏黄的窗纸上,映着一个人纤纤的身影。

阿飞的心似在收缩。

屋子里的人对着孤灯,似在看书,又似在想心事。

阿飞骤然推开了门——

他推开门,就瞧见了他旦夕不忘的人,他推开了门,就木立在门口,再也移不动半步。

林仙儿霍然转身,吃了一惊,娇笑道:原来是你。

阿飞道:是我。

他发觉自己的声音似乎也很遥远,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林仙儿拍着胸口,妖笑道:你看你,差点把我的魂都吓飞了。

阿飞道:你以为我已死了,看到我才会吓一跳,是么?

林仙儿眨着眼,道:你在说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