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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导主任顿时急了,在后面一个劲朝他使眼色。

校长推了推墨镜:“那你还考高中?直接去种地不就行了?”

申桐光把一只拼命啄他脚趾的公鸡推开:“我听爸妈的。”

校长呵呵地笑了:“那你爸妈让你考a大b大c大,你考不考,考不考得上?”

他说的是全国最有名的三所大学,县城里多少年也出不了几个,但是申桐光只是稍微想了一想,弯弯的细眉便舒展开来:“考得上。”

十八岁之前,他一直是那种最乖的别人家孩子,可是刚进县城高中他就被定性成了‘另一边’的异类:咬字浓重的方言,晒得发黑的皮肤,瘦到干巴的豆芽菜身材,印着大花的被褥,很有年代感的铁水壶……

浑身透出挣扎生存的穷酸感,立刻让人产生随随便便就可以把他踩在脚下的轻蔑。

其实现在让申桐光说源头在哪里,他也说不清楚,总之,事情就那么发生了。

先是从课间有人拜托他帮忙打水开始,坐在最后排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他们带着大大的笑容,说“谢谢”,他有点受宠若惊,因为从来没有人愿意和他说话,他一直是班里的隐形人。

后来拜托他去打水的人越来越多,一层楼只有一个水箱,没人想浪费时间一直排队,尤其是冬天冷了之后。

所有的人都在对他微笑,说谢谢,申桐光不知道这样该怎么拒绝。

最多的时候,一个课间他要接三十多瓶水,队伍后面的人都在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