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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客 假日斑马 789 字 2022-09-22

天花板悬挂着一盏十多年的灯,五扇花形的灯罩,淡黄色,纹路逼真。前些日子有扇灯罩砸下来,虽没砸到人,父亲却没有要换掉顶灯的念头。

之后家中衣柜的推门垮下来,被父亲勉强地重新塞进去,他仍不为所动。某一晚,衣柜推门果真又倒下,砸中父亲,他依旧不愿换衣柜,颜鹤径只能将床换一个位置摆放。

与颜松影提及此事,他在电话里说:“老弟,衣柜里还有几件妈的衣服,爸觉得里面有她的气味。”

或许因为明日是母亲的忌日,颜鹤径想到了许多关于父亲的事情。

父亲为人老实木讷,退休后更加沉默寡言,颜鹤径儿时总是怵他,虽说他从不搞体罚。母亲在几年前生病去世,病痛带给她颇多折磨。

葬礼上,父亲显得异常克制,平静地与来客握手,接受沉重的哀悼,父亲曾经身形高大,那时却显得瘦小。

当晚颜鹤径从房间阳台悄悄望下去,看见父亲挺直了背,在鹅卵石平铺的路面上踱来踱去,他的苍老是肉眼可见的。

颜鹤径生在海岛小城,家离海不远,站在阳台能眺望海景,沿岸有鳞次栉比的房屋和挤在码头周围大大小小的渔船。生长在海边,海景不再稀奇,房间永远湿漉漉,夏季有不知从哪里登陆过来的台风,内陆生活了几年后,颜鹤径倒怀念起家乡的海。

母亲去世后,父亲把家中的小别墅改成民宿,颜鹤径有些惊讶,没想到一向喜静的父亲会想到开民宿的主意。

空气湿热得像要出水,颜鹤径费力敞开四肢,呼了一口气,上身被凉席硌出红印,暗暗地发痒,他伸手挠了几下,磨蹭地坐起来。

墙上的钟指向六点,太阳依旧明晃晃的,从二楼的玻璃窗直射进来,在阳台与书柜之间圈起一小片金光。

室内的陈设极为简朴,一张单人床,颜鹤径高中时睡的床,现在如何都有点挤,角落里放置着红木书桌和书柜,此外几乎没有大物件。

电风扇吹得骨头疼,可颜鹤径一直出汗,不停感到从胸口沁出的燥热。二楼他的房间没安空调,只有风扇,因为他不常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