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宗法器

从光线消失到现在,城内发生了大大小小几百起混乱。

墨宗弟子不敢耽误,御剑腾空,以容城钟楼为中心,沿各街巷的呼喊和惊马声搜查,到头来却发现混乱全是人为的。

百姓全部从家里跑出来,恐惧让他们失去理智,互相攻击,有的拿火钳,有的拿菜刀,不管面前有东西还是没有东西都胡乱挥砍一番。

那所谓的“邪祟”却无影无踪,似乎已经隐没在夜色里,只留下一城烂摊子。

“照明符不管用!”

“传送阵也不行!”

“那邪祟之气不知去哪儿了,浑天司南指不出方向!”

……

一连扔出几十样法器都不起作用,墨宗弟子们越来越慌张。

“你们还察觉到有邪祟之气,我就不一样了,我什么都没感觉到。”一名筑基期的弟子说:“倒是这群刁民披头散发、面目狰狞,比任何厉鬼都吓人。”

另一名金丹弟子呵斥道:“盤盤!休得胡言!”

下山历练的弟子里有三名是金丹初期,其余九名都是筑基后期。

在茶楼里发飙的那名筑基期弟子叫墨盤盤,刚才喝止他的是三师兄墨聍。

墨聍此刻焦头烂额。

他们本来人就不多,分|身乏术便也罢了,时不时还要被半空飞舞的锅碗瓢盆砸中,好在周围无光无亮,没人能看见墨宗子弟的狼狈样。

就在这时,他们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城中巷弄起火了。

看不见火焰,只听见房子烧得噼啪作响,浓烟顺着阴风吹来,人们凄厉尖叫:“走水啦!走水啦!”“有没有人能救救我们!”“有鬼!有鬼啊!!”

居民区是连着的,一听见有鬼,老百姓就开始胡冲乱撞,有人直接撞到墙上,顿时头破血流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有人连滚带爬地冲进火里,瞬间烧成一团,惨叫声吓得附近的人肝胆俱裂。

墨盤盤刚拦下一个要往河里跑的,对方以为自己被邪祟逮住,发疯般地踢打抓挠,墨盤盤不得不用剑柄将那人敲晕。

“三师兄怎么办,城里已经开始死人了!”

因邪祟枉死的百姓,死前充满恐惧和愤怒,死后必然煞气十足,成为新的邪祟。

墨聍知道事情发展已经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他们对付普通邪魔还凑合,听说出城门往西一百三十里路有座村庄闹鬼,本想去那边看看,结果在这里就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邪祟。

墨聍是墨宗大长老的血缘亲孙,属于内门弟子,从小就能接触各式各样的高阶机关法器。

金丹初期的他第一次带师弟下山历练就遭此劫难,说出去有些丢人,可一想到城内无辜百姓的性命,墨聍一咬牙,还是祭出了爷爷偷塞给他的“墨守金印”。

下一秒,容城高空炸开一个铁画金钩的“墨”字,夺目的金光四散飞溅,一层无形无色的封印罩将整座城池罩住!

仙云缭绕,墨宗内可谓金碧辉煌。

作为方圆百里唯一的仙山,龙象山吸收香火再凝聚成灵,用于维持山内各种盘山机关和兵傀的日常运作。

墨宗修习机关术与奇门遁甲之术,遵从祖师爷“兼爱非攻”的训诫,也因为时不时需要卖一些小法器之类的用于增加宗门收入,墨宗弟子向来与人为善,到哪儿都是和和气气的。

因其弟子大多醉心于研究机关和炼制法器,在自身修行上较其他宗门慢半拍,墨宗钜子是宗门内唯一的上仙。

钜子身高九尺,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周身还带有腌入味的丹炉火|药气息。

这位大汉此时正满脸疑惑,不知为何突然迎来仙盟的督查组。

医宗之首方源院长正和墨宗的一位长老密谈,据说有墨宗弟子联合外人打着仙门旗帜招摇撞骗。

掌门钜子惴惴不安,他坐在宗主之位上,一双粗糙的大手都不知该往哪放。

说实话,墨宗内、外门弟子加起来约莫上万名,混入一些只想生财无心向道的人也是没办法的事,掌门钜子成天关在冶炼室琢磨机关,弟子都认不全,更别提严格管教了。

但徒弟犯错,做师父的肯定有责任,要是犯的是谋财害命的大错,掌门钜子更加难辞其咎。

他如此一想,目光便不由探向一旁不吭声的仙盟刑罚尊者——严珂。

这次不周山仙盟派来了四位上仙和一位弟子。

墨宗钜子其实有些奇怪:那弟子正处元婴期,似乎刚突破不久,境界尚不稳定,刚来就去厢房休息了,另一位裴上仙提出要照顾他,跟着离开了祝融大殿。

钜子下令让长老招呼好这两位客人,若是他们有兴致,可以带去藏宝阁转转。

还有一位就是刑罚尊者严珂了。

从前仙盟派一两位弟子下来巡查就顶了天了,这么大阵仗他还是头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