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熠没有立刻回答，从口袋里拿出叠得四四方方的纸，铺平展开。
佟芮凑过去，靠着他看了一眼，发现是韩胜意整理的《情侣假期甜甜蜜蜜享受两人世界》。
柏熠竟然把它打印出来，随身携带，甚至做了详细标注。
“攻略写着，要去那条路线。”
“行、行吧。”佟芮突然觉得，自己对柏熠的了解又多一分。
瞧瞧他一丝不苟的执行态度，读书时，肯定是个认真听话，按时完成作业，被老师交口称赞的好学生。
想到这里，佟芮突然有些遗憾。
可惜，自己这辈子都没有办法见到读书时的柏熠，不能亲自瞻仰大佬勤奋苦读的模样。
“到了。”柏熠来到情侣滑雪道的起点，已经有好几位情侣在准备区热身和练习。
他们有的经常滑雪，踩滑雪板的姿势非常老练。也有两三对第一次站上雪道的菜鸡，站都站不稳，软绵绵靠在对象身上。
佟芮环顾四周，发现那些情侣之中，不会滑雪的都是女方，男方负责教导和被依赖。
想想也是。
无论什么运动项目，男女朋友一起参加时，男方的表现往往更加出色。
这并不是佟芮的刻板印象，更不是因为女方天生不擅长运动。
而是恋爱中的男生要面子，总是尽可能的对心仪女生，展露出自己优秀的一面。
倘若没有偷偷练过几次，怎么好意思带女朋友来滑雪场？
那么，柏熠呢？
柏熠分明不会滑雪，连滑雪服也没穿过，为什么答应来滑雪场？
难道他不要面子吗？
还是说，佟芮不是‘心仪女生’，所以不需要费尽心思伪装完美。
佟芮经过严谨的分析，认为两种原因都不太可能。
柏熠身居高位，清冷矜贵。就算他不要面子，也要考虑公司的面子。
至于心仪女生，佟芮想：就像我对柏熠有好感一样，柏熠对我，肯定也有一点点好感。
否则，他们不会与彼此成为夫妻。
所以，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佟芮百思不得其解，索性直接征询当事人。
“柏熠。”佟芮把护具递给他，顺势问道，“你没有滑过雪，等会儿万一摔倒了，不会觉得……难为情吗？”
柏熠弯腰戴好护具，毫无波澜的回答，“觉得。”
“我的意思是，新手第一次滑雪，摔倒很正常。如果周围没有认识的人，爬起来就过去了。”佟芮说着，声音渐渐变小，“可是，我还在呢。”
“嗯，我知道。”柏熠维持自己的淡然，平静陈述道，“我们是夫妻。”
佟芮点点头，“对呀。”
“未来很长，你会看到我的任何样子。”柏熠垂眼凝视她，说，“我有很多不擅长的事。”
只要是佟芮的期望，即使不擅长，柏熠也愿意尝试。
他不想因为自己，错失两人相处的机会。
可惜，佟芮没有读心术。
而且她的关注点歪了。
“真的吗？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会呢。”佟芮惊奇地追问，“你还有什么不擅长的事？”
柏熠想了想，“喝酒。”
“你酒量很差吗？”佟芮还以为，上次柏熠让自己挡酒，是在摆领导架子。
“沾杯就醉。”柏熠说得坦诚。
“我不信！怎么会有沾杯就醉的人？”几乎千杯不醉的佟芮，得寸进尺提出要求，“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好。”
“你怎么答应啦？”佟芮意识到自己闹过头了，吓得摆摆手说，“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来滑雪吧。”
“好。”
教新人滑雪，有两种比较方便的方式。
第一种站在前面，拉住对方的手往前滑。
奈何网红滑雪场人太多，佟芮自己没滑过几次，马马虎虎，不敢倒着滑。
于是，她果断选择第二种方式，在侧后方扶住柏熠，让他自己用滑雪杆往前滑。
中途有几次，柏熠险些摔倒。幸好佟芮反应够快，即使撑住他的腰。
这些年的兼职没有白做，佟芮的力气比有些男生还要大。支撑柏熠的身体之余，还能抽空在心里感叹：柏熠的腰还挺细的，而且柔韧有力。没有小肚子，平常一定有锻炼。
可惜滑雪服太厚了，摸不到腹肌。
曾经认为自己对男色没兴趣的佟芮，此刻由衷觉得惆怅。
他俩一路拉拉扯扯，磨磨蹭蹭，竟然划出挺远一段路。
拜柏熠所赐，佟芮今天的运动量加倍，身体逐渐热了起来，享受假期的情绪空前高涨。
再往下是一段陡坡。前几天刚下过雪，道路不太平坦。
佟芮凭自己的半吊子技术，勉勉强强能滑下去。但是拽着柏熠这个菜鸡，十有八.九会半道翻车。
难得来滑雪场一次，佟芮眼馋的看看坡道，非常想滑下去玩个尽兴。
“你去吧。”柏熠松开她的手。
“那你怎么办呀？”佟芮总不能把老公丢在半路。
要是换成普通夫妻，佟芮转身的那一刻，明早民政局的离婚名额必定有他们一个。
柏熠沉默，压根没有考虑自己怎么办。
“算了。”佟芮又瞧了眼陡峭的坡道，告诉自己下次还有机会。
毕竟是自己老公，就算累赘，总不能扔了吧？
“哎，小姑娘，小伙子。”雪道旁边的服务区休息厅内，走出一个军大衣老爷爷，“我观察你俩很久了。新手来挑战这条滑雪道，滑不下去了吧？”
佟芮低头，用滑雪杆戳戳里面，打算挖个洞钻进去。
柏熠十分坦然，理直气壮的应了声。
“等等，我给你们拿个好东西。”老爷爷说着，折回休息厅内，拿出一个花里花哨的滑雪车。
滑雪车是过气网红冰墩墩的图案，深受广大小朋友喜欢。佟芮来时，看见许多小孩坐着同款滑雪车，在坡道上开开心心的玩耍，像溜滑梯似的。
与小朋友的滑雪车不同，老爷爷给他们的滑雪车是成人的，前面还用绳子绑了一个圈。
佟芮脑补了一下，那个绳子的用途，大概是挂在腰上，然后像狗拉雪橇似的往前跑。
“谢、谢谢。”佟芮道谢的声音微微颤抖，看向柏熠的眼神充满探究。
佟芮用目光询问：你坐进去，我拉你？
柏熠：……
柏熠避开了她的视线。
“哈哈哈哈哈！”佟芮一时没忍住，捂住肚子笑出声。
“什么呀，我还以为你不会羞耻呢。”佟芮笑得差点站不住，撑着柏熠的肩膀，努力安慰自己老公，“你看呀，它的造型像不像狗拉雪橇？我都不介意当狗了，你介意什么？”
柏熠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动摇的更加厉害，“没有其它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