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他要去送外卖，但江辞不理。他说了他要下车，江辞更不理。</p>
对方一路沉默，直到车停在江辞租的住处楼下。</p>
熄了火，江辞拔下车钥匙，转头看林空鹿。他眼中的血丝消退了一些，看着正常许多，但整个人却比之前紧绷了，仿佛接下来要面对什么严峻的考核。</p>
林空鹿无奈，只能跟他一起下车。</p>
回到住处，一切都还是之前离开时的样子，除了林空鹿留的那张字条，现在变得皱巴巴，平铺在餐厅桌上，显然被人反复摩挲，看了许多遍。</p>
林空鹿向餐桌走去，身后忽然传来“咔”的一声。江辞把门关上后，又反锁了。</p>
林空鹿没多想，走到餐桌旁看那张字条。</p>
江辞很快也走过来，修长身影站在他身后，离得很近。林空鹿似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他忽然有些紧张，脊背不自觉挺直。</p>
“对不起。”江辞忽然伸出手臂，越过他，拿起那张字条。</p>
不可避免地，对方胸膛贴到了他的脊背。夏天穿的衣服薄，温热的感觉一触即离，林空鹿脑袋嗡地一下，头皮都有些麻。</p>
江辞很快撤开了，可能他仍觉得后背发烫。</p>
江辞是故意的吗还、还是他多想了</p>
他僵立着不动，脑中混乱。</p>
江辞见状，单手拎来一把椅子，放在他身后，抬手轻按在他肩上。</p>
林空鹿就像提线木偶一样，被顺着他的力道坐下。</p>
江辞神情浮现几分担忧，干哑声音问“我是不是吓到你了”</p>
“嗯”林空鹿陡然回神，这才察觉自己方才走神，而且还是在想</p>
他忙摇头，驱走脑海杂念，说“没什么，你把我带来，到底想说什么”</p>
江辞另拎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闻言忽然垂眸，指腹轻轻摩挲林空鹿之前留的那张字条。</p>
林空鹿瞄一眼，干笑“那个，我就是随便写写，不是真的说你有病咳咳，不是说你真需要看医生。你要是觉得被冒犯了，就、就当我什么都没说”</p>
“我没有梦游。”江辞忽然开口打断，接着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双眼近乎温柔注视着林空鹿，“我只是梦到了一些事。”</p>
林空鹿“”</p>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从几年前开始，我就断断续续做一个梦，一开始很零碎，渐渐地，那些梦的场景好似有剧情一样，能连接起来。</p>
“在那个梦里，有另一个你和我，我们是情侣，相识，相知，相爱”</p>
林空鹿“”确实不太敢相信。</p>
“梦中我们也是在a大认识，你骑车送外卖，经过我身边是溅了我一身水。”</p>
林空鹿没有溅水这回事吧</p>
江辞“后来你车坏了，我帮你修车。”</p>
林空鹿这倒是真的。</p>
就几天前的事，他肯定还记得。</p>
江辞“再</p>
后来，我们就熟悉了，开始恋爱。你从小不幸，生活很苦，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p>
林空鹿等等这不是我编的吗</p>
“再后来，”江辞忽然皱眉，略过许多，道“再后来就末世了，丧尸横行，我们一起经历很多事，最终迎来胜利曙光，我们的感情也”</p>
林空鹿“”你这梦够跳跃的啊。</p>
江辞好不容易讲完，就见林空鹿一脸同情地看着他。</p>
他不由蹙眉，问“你不信”</p>
“啊”林空鹿骤然回神，忙说，“信，当然信了。不过”</p>
他忽然一脸诚恳，建议“你这么有钱，真的不考虑去找个医生看看吗”</p>
江辞“”</p>
他倒了一杯水，递给林空鹿，继续道“我们在梦中非常相爱，你很爱我，当然我也非常爱你，我们还有一个很可爱的孩子”</p>
“噗咳咳，哈哈，咳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继续，真的，我没别的意思”林空鹿刚喝一口水，差点被呛到，忙放下杯子一阵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p>
江辞“”</p>
“我说的都是真的。”江辞递给他一张纸，语气失落地说。</p>
“嗯嗯。”林空鹿认真点头，接过纸擦了擦水，又问“那你有没有尝试去看个医生呢”</p>
江辞“”</p>
他抬起清俊眉眼，看向林空鹿，带着淡淡的失落道“其实我一开始也不相信。”</p>
林空鹿“哦”</p>
“也尝试过看医生。”江辞双手捧着水杯，神情低落。</p>
林空鹿忽然觉得心脏像被揪了一下，其实除了半夜站床前，江辞也没做什么。</p>
而且他突然意识到，对方很可能不是在戏弄他，而是讲述真实的经历，并且，对方被这种经历所困扰。</p>
但这怎么可能他跟江辞从来没见过，江辞怎么会梦到他还梦到他们谈恋爱有个孩子还一起经历末世</p>
离谱他们都是男的啊，就算真谈恋爱了，也不可能有孩子吧</p>
林空鹿忙拍拍自己前额，让自己冷静。江辞脑袋不太正常，怎么自己也被绕进去了</p>
“其实我一开始不相信我会像梦里那样爱上一个同性，”江辞继续道，“我起初是以上帝视角旁观这一切，我觉得那个我很蠢”</p>
林空鹿可你现在也不太聪明的样子啊。</p>
“所以我起初没把梦当真，直到”江辞皱了皱眉，忽然跳过一些事，道“直到那天在校园里遇见你。”</p>
林空鹿“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