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南吴起火

李昪让满朝文武商议,东南吴越的一场大火,几乎烧尽了杭州宫阙,吴越王竟然惊死于宫中。有人说,这是南唐吞并吴越的最佳时机;有人说,这是与吴越联盟的最好时机;有人说,这是上天赐给我们北伐的最好时机。

南唐监察御使查文徽上折,请兵十万欲伐吴越。

唐先主见了折子先是微微点头一笑,然后用试探性的口气问了一句:“朝下诸公有附和的吗?”

这时,只见中书舍人孙晟说:“回,回皇上话。臣,臣以为,以为,此次出兵,断然不可。吴,吴越于我乃是故旧,虽,虽说曾经有过不少战事,但是仍然,仍然不废大局……”

先主挥手制止他:“孙大人口吃,有口舌不必铺陈浪费,拣要紧的说。”

孙晟吃了个大钉子,猛地顿下来。他偷眼瞧瞧四周,只见丞相宋齐丘、枢密使陈觉、秘书郎冯延巳等人强忍着笑,秘书郎韩熙载、中书舍人游简言等是满脸严肃,同平章事李建勋、周宗却似屏住呼吸,似乎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般。他又瞧了瞧皇上,但见皇上稳稳地坐着,没有半点动静,脸色有被勉疏遮住,全然看不出什么。

楞了一下,他还是继续了下来:“吴越如今遭此大劫,我,我朝不去安抚却以兵相加,乘人之危,是不义之师。兴,兴不义之师而击哀丧之国。我王可派皇子去安抚,即可联盟吴越,又可得一个北伐的好帮手。”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孙晟这番话,是李景达教的,李景达早就将自己二万精锐部队放入两国边境,借安抚之名,打吴越一个措手不及。李景遂领一军从北往南打,等他发战让李景遂接引,二面夹击,让敌人不能与北边中原互保军情,北边有刘仁瞻守着,他也安心多了。

皇上听了这话,依然没有说什么,先是摇了摇头,然后还是重复了刚才那句话:“朝下诸公有附和的吗?”

只见陈觉出班说:“臣以为,查大人所说有理。此次大火,吴越国君快要一命呜呼,君王未定,人人惊惧,机会是千载难逢,正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朝应该出兵才是。”

他的话音刚落,韩熙载说:“臣认为,此次出兵,断然不可。吴越虽小,却是我朝邻邦又是故旧,若因这点小事便加以讨伐,则陷我朝于不义,不仅失策于吴越,更会失和于他朝。况中朝一直是我朝大敌,而吴越却向来与中朝通好。所以我朝伐吴越,必然扰动淮北战事,于我很是不利。”

查文徽说:“臣以为,吴越是小国,而这次大火又大大削减了其抵抗力。我朝不需要发动大兵即可迅速平定吴越。《孙子兵法》云:‘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忌杆一石,当吾二十石……车战得车十乘以上,赏其先得者而更其旌旗。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是谓胜敌而益强。’如果此次出兵真的扰动淮北,我朝也不必有所畏惧。一旦江东二十州渐渐平定下来,我朝便可以乘着得胜的锐气和新增的勇力,一鼓作气先破兖、徐,再下开封,则中原之地便可收入囊中了。”他一边说一边憧憬着引马黄河的情景。说不定,主上就要迁都洛阳了……

周宗出班说:“依臣之见,我朝此时出兵,时机并未成熟,所以当抚不当剿。抚,不仅可以安定江东,又不失和于中朝,同时也结义于闽、楚,何乐而不为呢?”

这时,只见游简言、徐铉、张居永、陈乔等人也都走出来,各抒己见争论不休。朝上一时间竟然像是处于兵临城下的危急一般……

等朝下争论了有半个时辰,大家都注意到:皇上这时候竟然一句别的话也不说,自始至终是稳稳坐在那里,有人说话,他也总是不置褒贬地点头或者就是“恩”一声,然后便问还有没有其他意见……

他越是不说,大家越是心里有顾忌。也越是着急,但是都看不出皇上是什么意思,所以也都不敢多说。

说不定,圣上是要通过这次的事情考察众官员的能力?或许,是要看看到底谁忠谁奸,谁是见风使舵?或许,圣上是要借此提拔什么人,为后世挖掘人才?或许,圣上是做给众皇子们看的,让他们学会处理朝廷大事?或许,圣上是做给下面的州官刺史看的?做给外邦看的?做给隐士看的?……

“皇上先派人去打吧,打不下来再议和吧。”大臣中有人突然说了一句风凉话。

皇上听到数落他们说道:“前段时间,就有鄂州屯营使李承裕、段处恭两人擅自主张,挑起纷争!结果还是因为自己无能导致全师覆没,而你们呢,说什么应雪耻,真是不自量力!依朕看,你们这些人,是对外无能,而窝里斗却都是老手!”

李景达说道:“父皇不必动怒,派人去送些金银,与其修好并让吴越国君送子入唐,可与其共同北伐,不从可发兵而战。”

李璟说道:“父皇,儿臣认为不可,直接攻下吴越,不要做一些无用的举措。”

李景达与李璟争论起来,两人各抒己见,朝堂热火朝天,形成两派互相争吵。

皇上气的一声不吭的走了,种妃拿着一盘水果,一手执着粉红色绢帕幽幽地走过来。身穿一身朴素的衣服,稳稳的步伐翩翩的步态,和前面群臣的神色完全不同。或许是因为受到她的神色感染,先主见了她走过来,怒气顿时减了许多。。

朝堂大家争累了,见皇上以退朝了,大家也散去了。李景达跑去后宫找母后宋福金,告诉母亲自己的想法。皇后宋福金来到殿给皇上安抚一番,让种妃好生伺候,说道:“皇上不必烦忧,让朝臣送去金银就好,让我儿景达出使吴越,让两国联盟重归友好。”

皇上允许,并让李景达出使吴越,李景达送去金银,又奉上书函,两国友好见吴越国君王钱元瓘病入膏肓,李景达一行人在越州停留,雇人假办刺客行刺,并逃入山中。出使的官员不知皇子去向,寻找无果,又不敢报当地官员,只能回朝复命,奏报皇帝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