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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野渡就撑在那里,没有动半分。

他苍白的脸隐在晦暗中,看不清情绪,只是撑着桌子上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好像在抑制着什么,沉默了许久,才掀起眼皮,望向几步之外的孟时蕴。

孟时蕴吞了口酸水,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

“可是,阿蕴,这公平吗?”

魏野渡开腔,是暴卷风雪侵滚入喉门,他看着孟时蕴,轻轻地扯了一个笑,笑得眼里满是悲凉:

“你说的这所有,除了肇事者跟我有生物意义上的关系之外,与我有关吗?”

孟时蕴咬着牙。

“这一切是我做的吗?”魏野渡任由深漆的黑笼罩,渐渐被激动覆盖,“与我有关吗?!”

他低吼出声。

“是我想我自己拥有这样的出身吗?”

魏野渡站直了,一步一步,走回孟时蕴跟前,落地有声:

“是我想做他的儿子,你的仇人吗?”

“是我想身上流着这样肮脏的血吗?”

“是我想让他出手,废商傲的腿吗?”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地,魏野渡终于在孟时蕴跟前站定,他挺直着瘦弱的背脊,垂眸,颤动着,看着面前的阿蕴,面上尽是悲凄,于是他落下最后一句,是在问孟时蕴,也是在问自己:

“阿蕴,是不是因为我身上流着他的血,所以他的罪孽,就一定要由我来承担亲属与恶者,同罪吗?”

乌云遍布,刚露出的那弯月,又悄悄缩了回去。

也是。

这样的夜,不配拥有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