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擎紧紧抓着二楼扶手，半幅甲面都遮不住他冷汗直流脸。
“客官您没事吧？”
墨千擎摆手，立刻大步走进楼上雅间，坐在椅子上，深呼吸。
玄武护法：“副城主，要不要我们去让她闭嘴……”
“不用！”墨千擎喉结滚动，“我倒要听听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是。”
天机城所有人静默以待，犹如一具具钢铁意志机甲人，但仔细看去，甲面下汗已经渗透脖颈，眼神怀揣对未知懵懂惊恐。
说书人：“……牺牲一切，终于换得这一刻无上荣光。风恂毫不犹豫发动了对妖族战争。”
“但，不管他杀害多少妖族，那冷漠妖王都不曾来见他。”
“风恂且醉且疯，哭着问：‘你为什么不来见我？你为什么不来杀我？’”
“二长老一边与他缠绵，一边心如刀绞：‘我一直在你身边，你看我一眼啊。别想他了！他根本就不值得你为他这么做！’”
“天机城副城主墨千擎，撞见这一幕，妒火中烧。”
“他走过去，捏着风恂下巴：‘原来你心中之人竟是他，我算什么？’”
“风恂与二长老本是醉酒后被迫，并非自愿，但见墨千擎误会，他反而并不辩解，痴然一笑，毫不犹豫吻住了墨千擎，三个人滚作一团。”
二楼雅间，一声巨响。
“……噗！咳咳咳咳咳……”
“……副城主你怎么了？”
“……副城主咳血了！”
“……怎么回事？难道茶里有毒……”
“……我，本座没事！”墨千擎紧紧抓着玄武护法手，用力到手背青筋暴起。
水自然是没有毒，有毒是楼下说书人嘴里剧情。
墨千擎——为什么连一个路人甲配角都不放过？如此丧心病狂。
楼下，其他听书之人，连连点头。
“……怪不得，据说，昨日在幽影泽仙门与妖族对峙之时，就属那二长老和墨千擎对幽影泽掌门维护有加。”
“……这么说居然是真？我还一直当只是杜撰呢。”
“……你没听过，艺术来源于生活吗？”
“……就是，谁不知道天机城一众技术宅，个个跟个锯嘴葫芦一样，最是沉默寡言、十级社恐。墨千擎昨天居然出言维护风恂，必然是关系匪浅。”
“……真没想到，风恂掌门居然是这样一位绝代尤物，吸引了如此多仙门前辈。”
“……好想一睹他风采，可惜佳人一心只有妖王。”
……
被话本内容气得当场就要暴走妖王，险些诛杀掉在场所有人。
但那个壮汉哭着说，整个幽影泽方圆千里都已经传遍了这些话本。
妖王本就重伤在身，这里还是人族地盘，杀这一两个人也无甚大用，反而泄露他踪迹，这才饶了他们一命。
只是，这些话本却已经毁了。
事已至此，妖王冷静下来后，心想，他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和风恂艳情轶事，自己这个当事人却反而掩耳盗铃。
妖王化作原型，隐入一处繁华街巷酒楼屋顶，竖耳倾听。
说书人深情凄楚：“……风恂想，他这般作践自己，即便妖王对他毫无感情，自己也算他妻妾，妖王就算为了脸面也会来见他。”
“但，那妖王却当真无动于衷。”
“风恂心如死灰，彻底放纵自己堕落下去。醉生梦死。”
“那段时间，传递到妖族消息都是他今日又得了哪个新入幕之宾。”
“仙盟如此颓落不堪，妖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终于，妖族开始动了。”
“风恂得知这个消息，从醉生梦死里清醒过来，从某个他不记得名字男人床上下来。”
妖王一来便听到这般高能剧情，但，只要风恂不好他就好了，不由冷哼了一声，摇了摇狐狸尾巴。
“……时光已然过去多年，看着镜中自己衰败容颜，风恂极度不自信，他开始自怨自艾，自觉配不上妖王绝世容颜。”
——绝世容颜。
某只高冷狐狸再次摇了摇尾巴。
“……就在这时，风恂无意看到了门中一名叫风白楚弟子，风白楚容貌极其出众，又性情善良温和。风恂一见，便觉得他与自己年轻时候气质极其相似，但容貌却更胜一筹。”
“风恂心生一计，他一面将风白楚收为弟子，顺理成章将对方困在门中不得外出。另一面，自己变作风白楚样子，去了妖族境内。”
“也许是千里情缘一线牵，他居然再一次见到了妖王。”
“妖王容颜越发妖娆艳丽，还是如从前那般冷漠。”
“风恂十分痛苦，他本是为了报复妖王，但再见面还是无可救药爱上了妖王。”
屋顶，狐狸尾巴僵住，全身毛都僵住。
“……妖王对他展颜一笑：‘卿若助我将仙盟五派一网打尽，本王便许卿以妖后之位。’”
“风恂再次为妖王神魂颠倒，不顾一切。”
“毫不犹豫，风恂想：负尽天下人算得了什么，只要能得到妖王垂怜，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
二楼雅间。
玄武皱眉对墨千擎说：“楼下这说书人竟敢如此编排副城主是非，当众造谣您和风掌门，属下这就去让她闭嘴。”
墨千擎却已恢复如初，神情冷峻制止：“等等！”
他侧耳倾听。
“……于是，风恂顶着弟子风白楚脸，与妖王结盟，商定出覆灭仙盟五派计划。”
听到这一句，无论是屋顶某只狐狸，还是二楼一脸怒色玄武护法，全都神情一凝。
玄武护法与墨千擎对视一眼，意识到，此事并不简单。
这并不是一件恶意杜撰，纯粹用来恶心他们风月之事，而是潜移默化让人接受，风恂与妖王之间早有结盟。
——有谁会这么做？有能力这么做？
说书人：“……风恂决定以修真界为嫁妆，光明正大站在妖王身边。”
“他设计出一套计划，放妖族进入仙盟大比秘境之中，将仙盟新生代优秀弟子们献祭于妖族，供他们吸收修为。”
“为了取悦妖王，风恂甚至亲手以留影石录下他们结盟画面。”
“但这一切还是被二长老发现了。”
“二长老不可思议：‘你疯了？’”
“风恂毫不在意：‘是，我是疯了，我爱他爱得发疯。怎么你不知道吗？’”
“二长老摇头：‘事情若是败露，你想过你要怎么办吗？幽影泽要怎么办？’”
“风恂神色怨毒：‘我自有办法。’他知道二长老早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绝不可能出卖他。”
“风恂将怨毒目光投向一个人——他在妖王面前顶着那张脸真正主人风白楚。”
“风恂妒火中烧，已经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