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红野也弯着唇笑，眼神却冷：“我要的是南宫無，不是最强的武器。是，真正的南宫無。”

混沌像是忍不住憋笑：【嗯嗯，你会如愿的。】

千红野知道混沌妖神不是什么正常人，因此并不在意祂任何的反应，只说：“鲛人心虽然可以活死人，却需要身体。我没有南宫無的身体，别人的躯体也可以吗？不是机甲人，是一个完完全全一模一样的躯壳。我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告诉我吧。”

混沌笑完了，声音还有残留的笑意，懒洋洋的：【这就是你迟迟列阵，不大军压阵的理由？】

千红野笑着，慢悠悠地说：“看不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天机城弟子的命也不能随随便便拿去送死。妖神说呢？”

混沌笑得简直停不下来：【真是个聪明狡诈的年轻人。】

千红野虚岁一千五百年，算是当今修真界除了剑痴，最年长的人，却被人叫年轻人。

但他没有任何异常的接受了。

跟比天地万物存在更久的混沌比起来，他连年轻人都不算，在混沌的眼里，即便是仙人，或许也只是朝生暮死的蜉蝣。

他听得是混沌后面的话。

混沌笑着无辜地说：【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但质疑妖神，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实上，我一向言而有信，而且总是过于诚实守信，却总被没有耐心的人误解。】

主张无序、至恶、毁灭的混沌妖神，诚实守信？

千红野都要笑了。

混沌却更加无辜了，像个纯白新生的婴儿一样：【是真的啊，毕竟，南宫無不是已经出现在你面前了吗？怎么你，难道执著追寻了千年的人，竟然对面不识吗？】

心脏像是被骤然一击，在那一瞬间失了一拍。

千红野的眼睛，缓缓睁大。

震惊，疑惑，恍然，不信。

混沌的话……是什么意思？

无数念头如同旋转坠落的星辰砸下来。

他呢喃：“北堂有？阿无？不，这两个人只是样貌相似而已。这一点我的机甲人都可以做到。你在骗我？”

千红野的眼神凌厉，兜帽因为他骤然抬头看来的动作从头上滑落，露出灰白头发下生着纹络的苍白的脸，和发红的金白瞳眸。

混沌笑容灿烂得都快溢出，像是已经迫不及待：【我只知道，什么都可以伪装，而实力无法。你真的觉得，你的机甲人只要学了一会儿昆仑的剑诀，就能从与剑痴略站下风，到可以以一己之身，直接对战三个拥有一千五百年修为的散仙的地步吗？】

千红野：“……”

【凡将灭世，必出仙神。实话告诉你，这三个人联手，便是穷奇来了，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毫发无伤。单只是剑痴一人，在昆仑仙域便可位列帝君。另外两人，也是仙域星君的实力。你们人类的六尊者，放在仙域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这世间只有一人，能在境界被天道法则压制，无法动用神力的前提下，轻而易举力挫他们三人。甚至，只要他愿意，就可以杀了他们。哪怕不止三人，是你们六尊者联手。你说，这个人会是谁？是你的机甲人天下第一武器吗？】

千红野想到刚刚和他通过消息，说“剑痴、云清清、妃箜败逃”，要封锁路口，说“我的剑下不留活口”的，冷酷的玖号。

“是玖号！不，是，装成玖号的——南、宫、無！”

千红野从来雍容气定神闲的声音，第一次隐隐颤抖不稳。

他紧紧握着轮椅的扶手，万年玄铁生生被按出一道裂缝。

只有混沌的笑声，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终于可以畅快大笑，说不出的张扬恣意。

【啊，你知道了。我说过，我总是过于诚实守信的。说会让你见到南宫無，就一定会。那我们的约定，你可要尽早兑现啊。答应妖神的事情做不到，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

千红野的脸色难看，咬牙切齿，却还是弯着唇笑了：“多谢妖神告知。”

虽然，祂完全可以一开始就告诉自己。

甚至，没有混沌插一手，自己也一样会见到南宫無，甚至可以更早。

——北堂有，阿无！

【啊，我们的剑神来了呢。】混沌快笑岔气的样子，强行憋笑忍住，【那我可得先走了，面得被他一剑劈了。你可别告诉他，是我说得哦。】

不等千红野说什么，混沌指着密室，笑眯眯地说：【作为答谢，这个机甲人我就带走了。】

不久后，千红野接到了玖号的通讯请求。

“……其余人已经尽诛，剑痴重伤逃走。”

千红野望着诸天星辰，不慌不忙：“不着急，你先回来吧……不是密室，是，城主府的最高处。这里没有路，你御剑上来吧。”

他记忆里，第一次见到南宫無，对方也是在这样的星辰之下，远远的御剑而来。

……

千红野毫无笑意，慢悠悠地说：“师尊也真是的，千百年不见，来天机城做客，怎么不坦诚身份，让弟子好生招待一番？你看，非要冒充红野的机甲人，害得大家误会，这个场面多尴尬啊。”

南宫無蹙眉诚恳地望着他：“我要是说，我一点也不尴尬，你能假装没事发生，让我重来一次吗？”

千红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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