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宋这回终于准备退休了,说是为学生负责,到底还是身体扛不住。”
“宋糖昨天打电话给我,哭着喊着说姑妈把她压岁钱都存银行去了。”
“我让李姐每天去做清洁的时候给王子和小狗添水喂食,不用担心它们。”
这样还说自己正常吗,程重安默默听着,绷紧的神经却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是一片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其实宋清远把他抱下车乘电梯时他就已经醒了,但是感觉太别扭,干脆当缩头乌龟一直装睡。
现在他能听到宋清远在客厅和厨房之间轻手轻脚穿梭的声音,在案板上切菜,开水化肉,大概是怕吵醒他,连水流都开得很细。
他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
程重安抬起胳膊遮住眼睛,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真的,除了发情期的痛苦实在太难熬,住了二十多年地下室他一次没哭过,被骗走仅剩的钱他没想过掉眼泪,被按摩店老板猥亵还能咬着舌头硬命抵抗到最后,但是一回到‘家’,他就什么都扛不住了,只想没出息地发泄式大哭一场。
“程重安。”
沙发旁边伸来一只温暖的手,在他头上轻挠一把:“吃饭了。”
晚餐特别特别丰盛,菜品多到程重安傻眼的程度:“还有人要来吗?”
“两人份。”宋清远单手解了围裙扔回原处,“不用担心,青口和蛤蜊这些都是清蒸,只放了去腥的姜。”
他抽出筷子勺子,修长的手指稍一翻转,将银光闪闪的餐具依次摆放在程重安面前。
完蛋了,太犯规了。
程重安感觉自己的胸口就像溏化一样,一戳便凹陷一块。
可是很快这点甜蜜就变成了半甜的痛苦,每次当他想放下筷子,宋清远就会头上长了眼一样脸都不抬地淡淡道:“再吃一点。”
一开始程重安感觉宋清远对他“太”上心了,后来他觉得,宋清远好像在对他上刑。
宋清远是真的觉得他胃口小到简直像蚂蚁一样,之前吃个冰激凌他稍一没看住就能不声不响塞一大桶,现在一碗米饭都好像哽喉咙口。
想狠狠治他一顿。
从没有过这么恶劣的想法,只想让他乖乖地好好吃饭,别再这么虐待自己的身体。
“你先吃。”宋清远忽然落下筷子,“我去给爸妈打个电话。”
程重安老老实实“嗯”了一声,等他一走,忙不迭将面前的菜全拨回碟子里。
担心宋清远看出来,他还很仔细地用筷子把菜弄平,显得不要那么突兀,然后就坐着等宋清远回来“检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