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不怨不妒,做不到!...)

赵乐莹眯起长眸,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砚奴被她看得紧张,肌肉也不自觉绷紧,胳膊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充斥着极大的爆发力,她本来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乱动增重伤势,结果不知不觉多看了几眼他的腹肌。

……不得不说赏心悦目,比镇南王送来的那个不知要好上多少。

“殿下。”他略带紧张地唤她。

赵乐莹回神,冷下脸问:“为何不敷药?”

“……小厮手笨。”砚奴说话时看着地面,避免与她对视。

赵乐莹嗤了一声:“那本宫叫个丫鬟来。”

“不行!”砚奴立刻拒绝,一抬头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耳根顿时红了,“砚、砚奴不让别的女人碰。”

“只让本宫碰?”赵乐莹一脸恶意,“这便是你动不动就使唤本宫的理由?”

已经几日了?起初她念着他的腰是为了她才扭伤的,听他撒娇恳求,便出手帮了几次,这下可好,赖上她了,如今更是她不给敷药,他便宁愿晾着。

老人都说狗不能惯,她以前不信,如今看来当真如此。

砚奴看出她生气了,抿了抿发干的唇:“……其实我自己来也可以。”

说着话,他伸手去够床边小桌上的红花油,胳膊抬得太高不小心牵扯到腰上的伤,不由得闷哼一声。

赵乐莹再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将药拿过来,涂了自己一手后搓热,直接覆在了他的腰上。砚奴又一次闷哼,声音低沉蛊惑,与先前痛出的声音全然不同。

“……别乱叫!”赵乐莹拍了他的腰一下。

啪的一声,砚奴后背一紧,将脸埋在枕头里半天,才闷闷抬头:“殿下不要乱打。”

“怎么,本宫还打不得你了?”赵乐莹扬眉。

砚奴抱着枕头不动:“自然打得……”但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喜欢她的男人,在他如今什么都做不了的情况下,床上打他多少不好。

当然,他性子虽又轴又闷,可也不傻,这种话是不敢说的。

赵乐莹轻嗤一声,低着头专心为他揉腰。

又软又小的手在肌肉上一下下滑过,砚奴起初还绷着,后来便逐渐放松,当真变成了一只什么都不想的大狗,全身心享受主人的安抚。

赵乐莹看着不言语的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揉完药酒便拿来热毛巾,直接盖在了他的腰上。

砚奴舒服地喟叹一声,一只手艰难拿了张锦帕递给她:“殿下,擦手。”

赵乐莹扫了他一眼,接过手帕擦了擦掌心,又将手帕丢到了地上。

砚奴眼巴巴看着地上的帕子:“殿下,捡给我。”

“已经脏了。”赵乐莹蹙眉。

“没事。”

赵乐莹无言,捡回来丢到他脸上:“一张手帕也这般节省,哪里像堂堂长公主府的侍卫统领。”

砚奴笑笑也不解释,趁她去喝水的功夫,将手帕悄悄折了起来塞到枕头下,等到赵乐莹回来时才一本正经地问:“殿下今日很忙么,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嗯,很忙。”赵乐莹提起裙子到床边坐下,砚奴立刻艰难地往里面挪了挪,好叫她坐得舒服些。

赵乐莹倚着床框,舒服地长叹一声。

“忙什么呢?”砚奴又问。

赵乐莹闭上眼睛:“没什么,镇南王来府上做客,本宫招待了一下。”

“镇南王?”砚奴顿时皱起眉头,脑海仿佛有什么要冲出来,疼了一瞬后又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是那个傅砚山的爹?”

“我发现你好像很在意傅砚山,”赵乐莹垂眸看他,看了半天后扬眉,“还真别说,你这模样,生得同他有三分相似,不过五官要比他更精巧些,少了点粗糙。”

砚奴扬唇,心里有些高兴自己在她心里,比傅长明要好看,虽然傅长明已经五十余岁了:“……镇南王不在南疆,跑到京都来做什么了?即便要参加太后寿宴,不也得过几个月吗?”

“今年交不上征粮,来向皇上赔罪。”赵乐莹简单解释。

砚奴斟酌片刻,恍然:“他今日来拜访殿下,可是带了重礼来的?”

赵乐莹顿了一下,失笑:“你如何知道?”

“猜的,”砚奴扬起唇角,“一方大将不交征粮,谁看都是要造反,可他偏偏进京来了,还偏偏行事毫不遮掩,全然不像要囤粮起兵的反贼,这般坦荡,皇上反倒会减少疑心……殿下你看我做什么?”

他说到一半时,才发现赵乐莹正含笑看着自己,一时间突然羞窘。

“本宫只是在想,若砚奴生在世家贵族,将来的成就怕是不比镇南王差。”赵乐莹笑道。

砚奴皱了皱眉:“我不要生在世家贵族,我只想留在长公主府。”

“……没说不让你留。”赵乐莹见他又开始没出息,嗤了一声便起身要走,结果刚走一步,便感觉到衣袖被扯住。

她扬起眉头,扭头看向床上揪着她衣裳不放的家伙:“又干嘛?”

“镇南王给殿下送了什么?”他好奇地问。虽然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王爷,可他莫名觉得这人送礼不讲究贵重,只讲究投其所好。

他很想知道殿下收到了什么。

面对他坦诚的双眼,赵乐莹莫名心虚,咳了一声后回答:“也没送什么,就是……吃的。”

“吃的?”砚奴疑惑。

……秀色可餐,算是吃的吧?赵乐莹清了清嗓子:“没错。”

“哦。”他顿时不感兴趣了。

赵乐莹梗着后背扭头就走,走了一步感觉牵扯感还在,她一脸无奈地看向罪魁祸首:“还不放手?”

“殿下一上午没来了。”砚奴眼巴巴地看着她。

赵乐莹被他看得心头一软,犹豫一瞬还是坐下了:“只陪你一刻钟。”

砚奴没忍住,扬起唇角笑了。

“……笑什么?”赵乐莹横他一眼,眼底是连自己都没发现的娇嗔。

砚奴只觉心里塞了一团棉花,软得叫他不知所措,最后只能牢牢攥住赵乐莹的衣带不放。赵乐莹看着他这副德行,忍不住嘲讽一句:“还抓着不放,真当是自己的拴狗绳了?”

“若殿下要用这个拴着砚奴,砚奴心甘情愿被栓一辈子。”砚奴专注地看着她。

赵乐莹闻言心跳漏了一拍,掩饰一样别过脸去:“胡说八道,你近来愈发没规矩了。”

砚奴专注地看着她的侧脸,看着她垂下的眼眸睫毛轻颤,许久之后低声道:“殿下。”

“嗯。”

“殿下。”

“嗯。”

“殿下。”

“……有完没完?”赵乐莹皱眉看向他,却猝不及防对上他毫不遮掩的情意。

他将自己的一颗心剖开,毫无保留地捧到她面前,就像最忠诚的狼犬,对主人有着天生的信任,信她不会辜负,信她会有最妥善的安排,信她无论如何,都会给他容心之地。

赵乐莹喉咙发干,怔了半天后突然捏住他的脸:“赶快好起来,别再给本宫找麻烦。”

“……不想好,好了殿下便不会这么温柔了。”砚奴想起自己先前的待遇,一时间又有些郁闷。

赵乐莹嗤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脸转身离开,一直走到门外,脸颊才后知后觉地浮上一点热意。她捂着乱跳的心脏,许久呼了一口长气,接着意识到不对――

她的心跳为何突然快了起来?

不敢细想,赵乐莹索性回屋睡了一觉,醒来便去找林点星喝酒去了。砚奴知道这几日把人拘得紧了,也识趣地没有打扰。

他虽没打扰,赵乐莹也玩得不尽兴,时不时便要想到他有没有好好敷药、有没有犯狗脾气,以至于酒味正酣时,突然不顾林点星等人的反对打道回府了。

“殿下今日喝了不少酒,明日怕是要头疼的。”怜春叹气。

赵乐莹还算清醒,捏了捏鼻梁道:“……今儿来的人多,一时没在意,不留神多喝了几杯烈酒,砚奴呢?本宫不在,他今晚可有好好敷药?”

“好好敷药了,晚膳也多用了些,这会儿还没睡,在屋里等殿下呢,恐怕殿下不去,他今晚就不打算歇息了。”怜春笑着说。

“不好好休息,等本宫做什么。”嘴里这么说着,唇角却扬了起来。

怜春偷偷看她一眼,也跟着笑了笑:“他满心思都是殿下,今日没能陪您出门,自然是要等的。”

赵乐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在怜春的搀扶下慢慢地往主院走。

夜逐渐深了,长公主府点上了灯笼,偌大的庭院在月光和烛火的映衬下也算明亮。

快到南苑时,远远便看到一道身影站在桂花树下,身姿清弱眉眼俊美,像谪仙也像妖精。

怜春见赵乐莹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便知她将这人给忘了,于是小声提醒:“是镇南王送来的那位李清李公子。”

“……镇南王可比本宫会挑男人。”这样貌美的男子,即便是京中最大的相公馆醉风楼,也是不曾一见的。

怜春见她站在原地不动,顿了顿后又道:“殿下,砚侍卫还在等您。”

话音未落,李清便已经看到她们了,犹豫一瞬后走过去,对着赵乐莹行了一礼:“参见殿下。”

“免礼,”赵乐莹慵懒地看他,“这么晚了,还未歇息?”

李清直起身,又偷偷看她一眼,顿时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俗气。

“回殿下的话,小的……睡不着。”李清恭敬道。

赵乐莹唇角勾起:“是睡不着,还是知道本宫回来会经过南苑,所以故意等本宫?”

李清下意识看过去,只见她醉了三分的眉眼波光流转,一颦一笑带着不自觉的风情,明明勾人却又自矜,从骨子里就透着高不可攀。

他一时看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