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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对养猫相关的用词, 几乎都与嫁娶相关。”海楼解释道, “收养一只猫犹如缔结连理, 同样是一件极有仪式感的大事。”

养猫, 或乞, 或聘, 或迎,或纳,皆如世间姻缘。更有“人家养猫如养女”的说法,主家往往要求上门乞猫者择良辰吉日,携聘礼而来。

乞猫所用的礼物也十分有趣,与寻常人家的聘礼相似,以糖、茶、醋、麻等当地产的实用物品为主。或有雅趣的,乞猫者会专门准备几尾小鱼干以讨好“猫岳母”。而其中,又以送盐的典故最为人称道。

裹盐聘猫,由来已久。有人曾考据说,约莫是因在方言中,“盐”音同“缘”,赠盐以结缘。郑重备下聘礼,上门求猫,下纳猫契约书,结主宠世缘,承诺“食有鲜鱼,眠有暖毯”。

人性本无情,一时快意一时抛却,只是对难得之物更易生出几分珍惜之意。

尽管仪式做足也并不能保证猫此生顺遂,但仪式感的意义往往不在于实用,而在于区分“此刻”与“其他”。起码在收养猫的那一刻,是真心的,是特别的,是慎重的,是有意义的,是不同于寻常琐事的一件大事。

是一个承诺。

海楼说到这里,屈起两指捏住兜兜肉呼呼的脸颊,笑着打趣道:“等到安定下来的那天,我就去买上几条小鱼,穿柳裹盐,手写聘书,正正经经将你‘娶’进门,让你做我一个人的小猫咪。”

兜兜两眼一亮,顾不上捏住他脸蛋使坏的大手,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很快的,也许就是这个冬天,在天彻底冷下来之前。今年的冬天,不会挨饿,也不会受冻,我保证。”

海楼笑了起来,眼睛里有明艳的春光,怎么也消散不去。

“真奇怪,有时候我觉得你能听懂我说的每一句话。”

他伸手捞起兜兜,两手托举到眼前,直视着橘猫似琉璃一般澄澈的眼眸。

“你一定是一只最特别的猫。”他说道,“你会在月光下跳舞吗,还是会自己独自旅行?你是不是也会尾巴尖在沙滩上写诗,念一些无人能懂的猫愁?你会想要探究生命的意义吗,还是只想做一只纯粹的鱼干美食家?”

橘猫蓬松的尾巴微微卷曲,轻柔地扫过人类的手臂。

“无论如何,很高兴认识你,我的朋友。”

说罢,人类将橘猫一把抱进怀里,拿住圆鼓鼓的猫爪子与自己击掌,丝毫不嫌弃爪爪里嵌着的灰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