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凌捧住他的脸，着急地呼唤他的名字。

九黎的眼睛渐渐恢复了焦距，双眸冰冷地看着顾长凌，嘴角勾出一个森寒的笑意。

“顾长凌，他说我是罪孽，他说一切都是我的错，他甚至——哈哈，哈哈哈！”

九黎笑出声，笑得停不下来，状若疯狂。

“笑话，我这一生竟因这样一个人活成了一个笑话！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眼泪不住地从眼角溢出来。

顾长凌只觉这笑声，像一把刀捅进他的心窝，痛的他险些失去理智。

他抬起手，几乎要将少年抱进胸膛——

九黎却咬住牙关，强硬地停止了悲哀的发泄，深深换了两次呼吸，恢复了正常。

顾长凌抿紧嘴唇，手掌渐渐捏成拳，不甘地落下来。

书被他吓坏了，怯怯地飘回九黎面前。

[小美人，你怎么了？]

九黎提了提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没事。”

他看向书，真诚地道：“三十三重天，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书页摆了摆。

[不客气，不客气。小口爱不要伤心，你会活很久很久，活得越来越好的！]

九黎笑起来，抹去心中的恨意，吐出一口气道：“我们继续说我的伴生毒吧。它现在，怎么样了？”

[哦，好的呀]

[在小口爱你中毒之后，它吸收毒素壮大了。你的年纪又小，承受不住它的力量。后来你一次又一次中毒，它的力量一次次强大，你更承受不住，才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哒。]

九黎看见它的断言，有些错愕，又有些茫然。

“原来……是这样吗？”

顾长凌也已经收拾好情绪，沉声道：“既然这样，有什么办法改变现状。”

[它不会害小口爱，不用消灭它。等到小口爱本身的力量和它一样强大，学会控制它，自然就不药而愈了。若你精心将它养大，说不定能将它懵懂的本能化为灵智，成为你真正的伴生灵呢。]

九黎的心砰砰直跳。

他恍惚地摸了摸自己残疾的双腿，这里有着大部分毒素。

当年，他费尽千辛万苦才将它从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驱逐禁锢在了这里，只想有朝一日将它化解，摆脱它。

从未想过，它是与自己伴生而来的珍宝。

守护自己，是它的本能。

而他，回应的只有厌恶。

哎，他这一生，活的究竟有多糊涂啊。

厌恶他，痛恨他的人，他却总忍不住心存幻想，无法割舍。

而真正守护他的东西，却被他弃之如敝履。

九黎眼眶又一次发烫，他忍住了作祟的情绪，有些揪心道：“那我做的事，它都知道吗？”

顾长凌的表情也很复杂，没想到九黎的身世还藏着这样深的隐情。

他握住九黎的肩膀，低声道：“不用自责，你不知情，并非有心。”

九黎摇了摇头，心里还是压抑到了极点。

[小可爱，你不用觉得抱歉。它在你的腿上安稳着呢，你的身体任何一个地方对它来说都是家。而且它无知无觉，只因一丝与你的因果牵绊而成活。它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把你弄成残废，也不知道，你不知道它的存在。]

九黎满心复杂，好半晌，才庆幸道：“这样就好。”

幸好，他没有毁掉它。

也幸好，它无心，便也不会难过。

顾长凌拍拍他的肩膀，看向书，道：“小白让他把木灵根上的毒，转移到水灵根上了。若不将水灵根的毒解决，他无法修炼水灵根，也就无法筑基。既然不能用异火焚毒，应该怎么做？”

九黎闻言，也抬头朝书看了过去。

书页上的文字再次变化。

[如果你到了金丹期，就可以运用神魂之力把灵根上的毒弄走，可惜你不是。

如果你的伴生毒已经有灵智，你跟它商量一下，那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了，可惜它现在也听不懂人话。

这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