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后记

女护卫 卿隐 5453 字 5个月前

她对赵元翊这般的百般维护,焉能不让他妒火中烧?

在知道赵元翊要迎娶她过门时,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派遣禁卫军招那赵元翊入京。

将赵元翊不由分说关进大牢中时,他称病休朝数日,暗里却带着心腹离京去往了毗邻京都的灵州。

他到底还是在行宫里等到了她来。

她穿着素色的斗篷遮了半边的脸,立在宫门口,巴掌大的脸儿雪白雪白。

“我的要求不过分。”他尽量缓了声不现威逼之态,唯恐激起了她决绝之心,“就三日,过后我就放了他。”

她立在那没动,虽未踏进来,可终究也没转身离开。

他见此,心里定了大半。

他看着她垂落下的双眸,试探性的去拉她的胳膊,“你不必担心,他在京中什么都不知。答应我,总好过眼睁睁看他死,看曹家军全军覆没罢?我想你也于心不忍的。”

手腕稍用力,他就轻易将她拉近了宫里。

沉重的宫门阖上的时候,他手臂拥着她,强捺心底激狂的带着她往内殿的红面大榻上去。

他知她会应的。这个要求他琢磨了很久,他有很大把握能卡在她接受的临点。

若要她就此留他身旁度日,她断是死也不肯。

可若如此刻他提的要求,只陪他三日,如此来换赵元翊的性命与宁王府众人的性命,他相信她会应允。

结果,如他所愿。

素色斗篷落地,锦裙、薄衫、夹杂着金玉扣带、绣龙常服接连逶迤于地,玉钗清脆的落地声响后,柔顺的乌发如瀑般披落下来,很快就铺陈在华丽柔软的被寝之中。

他重重抵弄的时候,她撇过脸落了泪。

陷入这般让人不愿复醒的极致美梦中,他不愿在此刻去深究她落泪的缘由,捧过她挂着泪的面颊,让她看着他。

“莫怪我……你总归,得给我丝甜头罢。”

便是稍稍予他一些,也能就此稍稍平息些他心底的妒火。否则,妒火烧的他失智后会做出什么难以预料的事,连他自己都不敢说。

三日后,他开了宫门出来,餍足却又不知足。

此后每一年,他都会寻个由头关上赵元翊一段时日,而后他则暗下到这灵州,寻她要三日甜头。

一直相安无事,直待永兴六年的时候,被那赵元翊当场撞破了此事。

本该待在牢狱中的赵元翊却突然出现在了行宫,手持太子令牌直闯进内殿。看清内殿情形的那一瞬,他见那赵元翊的脊骨真的犹似弯了下去。她怔怔的看着,失了魂般,落下眸光之时,手指也发颤的去捡地上那些被撕扯凌碎的衣服。

赵元翊几步过来,脱了身上的衣服裹在了她身上。

抱起她离开之前,赵元翊重重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赵元璟,你不是人。”

回京之后,他让人将太子叫来,一巴掌扇他脸上。

太子挺着脊背跪在大殿,长成清朗少年的他,跪在他跟前毫无惧色。

“总不能让……皇叔,尚蒙在鼓里。”

他面色刹那冷鸷,沉冷的盯视着跪地太子。

“你如何得知的?”

太子抬起脸:“父皇甭管儿臣如何得知,儿臣只望父皇莫要色令智昏,留下千古污名……”

话未尽,又是一巴掌冲他而来。

“放肆!给朕跪着!”

他没有再理会太子,而是去了太医院询问药的进度。

药是半成品,只有五成把握。他还是拿了药离开。

依那赵元翊的性子,要么拼命,要么求死,断不会无声无息的忍下此事就此苟活。而他怕就她决绝下做出什么事来。所以现今,也到了非用药不可的时候。

他罢了早朝,在上书房里一直在等,五日后终于等到了赵元翊提着剑孤身进京。

这显然是来求死来了。

也是,赵元翊重情,焉能忍心拉着曹家军共赴死路。此番也不过想来求个自我了断。

他直接让人将赵元翊关押进了牢房,又等了半日,等来了她进京。他让人驱车将她带进了宫中。

进了上书房后,她就脱了外裳。

他死死盯着她里面的那身孝服,怒从心头起。

她站在那,满身疲惫,却又满脸冷漠,透着看轻生死的淡漠。她除了要求见赵元翊一面外,不肯回他的任何话。

“好,看来你也是求死来了。”

他怒极反笑,抚掌两下,便有宫人端着玲珑酒壶过来。

“朕依旧还是给你选择的余地,要么留朕身边,要么饮下这酒。”他从御座起身,往她的方向走去,“你想清楚了,一旦做了决定便再无反悔余地。”

她却毫不迟疑的去端那酒壶。

纵是知那酒壶里盛放的何物,他心里还是因她的选择生怒。可怒之余,心中又难掩萧索。

“你当真想好了?不同与当年的那药,此药是真的。”

她执酒壶的手一顿,看向他,慢慢蠕动唇说了一句。

‘我喝过绝嗣药了。就在当日离开行宫后。’

她扯动了下唇,似嘲似讽,犹似在告诉他,她似早已看穿了他的意图。看穿了他每年去行宫时,都是每每特意寻的她易孕的那几日。似在告诉他,他打的什么主意,她都知道,但是不会让他得逞。

他面色骤变,赫然道:“不可能!”

他的眼线并无秉明此事。

‘总有眼线,看不见的地方。’

慢蠕动着唇说着,她斟满了杯酒,‘我受够你了。’

她字字扎心,扎得他喘不上气来,却又不舍得离她面上分毫。

‘从前听人说,这世间,总会有个人来给人个教训。’

‘以前我不信,现在信了。’

‘这一生,你这个人害苦了我。知我有多恨你?’

‘恨到来生,我宁愿投胎做石头子,做木桩子,都不想再与你遇见。’

她素手端了满是汁液的酒杯,‘以前你让我选,如今也让我选。’

‘那么,以前我如何选的,今日我便如何选。’

在她举杯的那刹,他猛攥了她腕骨。

“你可想好了?”

但凡他们之间还有旁的希望,他何曾愿意让她喝这杯忘忧药。忘却前尘,同样忘却的还有他们之间的那些过往。纵那些过往多有不堪,可都是他们之间的记忆。

她冷冷的看着他,直待他寸寸松了手。

玲珑杯见了底,她将空杯搁在盘中,抬袖轻轻擦拭着唇瓣。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浑身肌肉紧绷,握在身侧的掌腹都丝丝缕缕的冒着汗。

“如何?可有何不适?”

她擦拭的动作顿了下,朝他看过一眼,又悠缓的朝殿外的方向看,神色几许恍惚。

“我已派人将赵元翊放出,相信他很快就会过来。”

他确是没撒谎,在接她进宫的时候,他就派人放了赵元翊。因为他要让对方亲眼见到,她忘却前尘往事的模样。他让要赵元翊彻底死心。

这会,赵元翊应还在赶来的途中。

听后,她眸里似有神采划过,可转瞬却又黯淡下来。

他看在眼里,难免生妒,可此刻他更关心的还是药效。

“你……”

话刚起了个头,他已面色骇变,因为他见到自她唇角蜿蜒下血丝来。

“不——!”

他惊恐欲绝的去扶她软倒下来的身子时,殿门被人从外重重推开,伴着刺目晃进来的白光,赵元翊疯似的狂奔过来。

“兰兰!兰兰!”

赵元翊一把推开了他,他踉跄的到底,眼睛却始终惊骇欲绝的盯着倒下的她,不敢相信眼前这幕。

“御医呢!叫御医啊!”

赵元翊抹她嘴边的血,可如何也抹不干净,仿佛她的血流不干净般,一直在沿着她的唇角滑落。她奋力睁了睁眸看着那赵元翊,动着染血的唇似要说什么话,手也慢慢的抬着似要去抚人脸上的泪。

她闭眸的瞬息,手臂从半空滑落,无力垂荡触在冰冷的地砖上。

“兰兰,兰兰你醒来!你醒来啊!”

赵元翊摇晃她,人似癫狂:“谁让你死的?谁让你死的!不是说好了,你去那海外,看那西洋景,好好的过活吗?你答应我的啊,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赵元璟!你杀她做什么,你不知她不怕死的吗!你杀我啊,有什么仇怨你冲我来,千刀万剐我都不吭声!你杀她做什么,她这一生做错了什么啊——”

赵元翊抱着她痛哭痛嚎,以头抢地,磕的满脸是血。

他已听不清旁的了,他满眼全是她气绝身亡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