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荔枝酒(1)

佟辛忽然把人叫住:“拜托你不要告诉我哥哥。”

霍礼鸣:“?”

佟辛说:“别告诉他,我要去薛小婉家。”

霍礼鸣皱了皱眉,“去她家?”

佟辛一见他变了表情,立刻道:“你一定很担心的吧。”

“……”霍礼鸣噎住。

“那好吧,就让你跟我们一起去。”佟辛语速快,转头对鞠年年说:“这是我的邻居,他很想陪着我们。你同意吗?”

鞠年年一见霍礼鸣这气势,帅还是其次,主要是眉眼里的气质骗不得人。桀骜不羁的锋芒压根藏不住。

她疯狂点头,“同意同意!”

直到到了金水巷,霍礼鸣还有一种震撼到懵逼的不真实感。

佟辛来过一次,很记路,领着他们往前走。

鞠年年左看右看,先是叽里呱啦说这破,说那旧。越往里,越不堪,她也渐渐沉默了。

远远的,佟辛就看到薛小婉正蹲在门口洗衣服。

零度往下的天气,她脚上就一双布鞋,手浸在冷水里已经通红。薛小婉以为自己看错,惊愕一秒后,立刻把头埋得更低。

对立的姿态维持了分把钟,佟辛走过去,问:“你真的不读书了。”

薛小婉一贯的不吭声,错衣服的动作变快,溅起不安分的水花。

“那你的一生,就只能是这样了。”佟辛又说。

听到这话,走在最后的霍礼鸣一直看着她。明明是个不经世事的少女,话语也显老气,但佟辛这样说,竟然有一种天生的信服力。

霍礼鸣目光渐染温度,情绪也往里陷了陷。

薛小婉哭了。

头埋在膝盖,哭得好伤心。

鞠年年有点受不了,也跟着红了眼睛,一个劲地安慰:“你回去上学吧,会好起来的啦。”

悲苦人生,最难共情。比如这些美好祝愿,在现实面前,多少显得苍白无力。

薛小婉拿冰凉的手背擦拭眼泪,脸上冻得皮肤粗糙,“我家里没钱了,我哥还关着,那些要债的天天到家里来。我害怕。”

她声音哽咽,无力,对未来毫无期许。

一时间,静默得只剩女孩儿的哽咽抽泣。

佟辛声音依旧平静、执意、有理有据:“你可以寻找政府救助,去区里打申请,盖章,流程很简单。你还未成年,理应受到保护。错误不是犯下的,不该由你承担。再者,那些都是高|利贷,本身就违法。你把信息搜集好,一起报警。邪不胜正,该害怕的是他们——不信,你问他。”

然后,四双眼睛齐齐望向了霍礼鸣。

“……”

霍礼鸣脑子有点乱。

“在可以努力的时候,请你不要放弃自己。”佟辛抿抿唇,轻声说:“不会再有比现在更差的时候了。”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工工整整写好了相关救助机构的电话、邮箱、地址。

薛小婉哽咽,“可以吗?”

“不知道。”佟辛默了默,“但不做,就一定不可以。”

寒风飒飒像刀割,可连娇气怕冷的鞠年年,此刻都如魔怔。

半晌,薛小婉很用力地点了点头。

佟辛脸上扬起浅浅的笑容,像春风劈开严寒。

她笑,霍礼鸣也跟着弯了弯唇。

回去的路上,鞠年年和杨映盟热血上涌,又激动又高兴。杨映盟觉得佟辛简直是女神,他勇敢提议:“我们去吃烤肉吧!”

鞠年年连声附和,“好啊好啊!小霍哥一起嘛!”

霍礼鸣瞅了眼佟辛,一直没松口。

佟辛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那去吧。”

霍礼鸣这才说:“好。”

杨映盟豪爽极了,说今天他买单,热情张罗去点菜,东西一上桌,光烤串就有两百串。

鞠年年无语,“我们就四个人,哪里吃得完啊?”

杨映盟也觉得尴尬,但小少爷心高气傲,又不想失掉面子,于是指着霍礼鸣,“他这么高,他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