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眉头微蹙,像是有点无法理解她脑回路。

几秒后，他问：“她为什么要生气，你俩吵架了？”

桑白一脸茫然：“啊？你们不是在谈吗？”

话音落下才发觉同桌桌上也有一份三明治和牛奶他是来跟她一起吃的？

能有这种举动,那他必然不可能跟蒋时燃谈恋爱。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他嗤笑一声,清淡的声音，山林里的清泉似的：“你每天都跟我们俩一起吃饭,哪只眼睛看见我俩谈恋爱了？”

桑白有点委屈：“我也觉得你们没有，但别人都跟我说你俩在谈,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太迟钝了。”

陆慎扫她一眼：“的确迟钝。”

桑白：“……”

他眼神直直望向她，毫无闪避。

桑白手微微蜷缩起来，给他看得不自觉低下头去,脸颊发烫。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他浅棕色的眸子里仿佛掺着几分情愫，目光虽然清淡,却莫名灼的人发烫。

他问：“就为这个，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她小声说：“我不想当电灯泡嘛。”

陆慎轻轻一哂，低眉：“到底谁是电灯泡？”

他暗示蒋时燃才是那个电灯泡。

桑白脸红，原本低落的心情也因他这明显哄人的行为在一刹那明媚起来。

他指一指三明治和牛奶：“快吃,马上晚自习了。”

桑白点头，乖巧地打开三明治：“那我等下把钱转你。”

陆慎手上动作一顿：“跟我这么客气？”

桑白咬唇说：“我们都是高中生嘛,又不赚钱的，就算是你女朋友也……”

声音渐低。

啊啊啊！

她到底在说什么！

完了！

她好好学习的光辉人设要破灭了。

陆慎“喔”一声，很轻地低笑一声，带着一种青涩的少年感，“那以后我赚到钱了，给你花好不好？”

桑白脸瞬间红到耳根，犹豫片刻，还是很轻地点了下头：“喔。”

顿了顿,又补一句，“那我赚的，也给你花。”

陆慎一颗心都柔软下来，看着她不知所措的一双小手，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你怎么这么乖。”

桑白：“……”

完了，她好像想谈恋爱了呀。

吃饭的人渐渐回来，桑白把吃完的三明治袋子和牛奶盒递给陆慎，他正好吃完，一起扔进最后的垃圾桶里，折身又坐到桑白身旁。

教室里十几双目光朝他俩看过来。

桑白用笔戳了戳陆慎的胳膊肘：“你不回去吗？大家好像都在看我们……”

陆慎看她：“怕什么？给我讲道物理题。”

桑白：“？”

陆慎从容地翻开她练习册，指着其中一道题问：“这个怎么做？”

这是今天上课时刚讲的内容，她当时情绪烦闷，根本没听好吗，本来还打算晚上复习的。

看她表情呆住，陆慎露出“果然”的表情。

上物理课的时候就看她一直趴在桌上，明显走神的模样。

他拿起笔轻轻敲了下她鼻尖上那颗浅浅的痣，是带着点宠溺的声音：“一会儿晚上自己复习，不会的来问我，知道吗？”

桑白乖巧点头：“知道了。”

王淼这时风风火火的回来，买了一盒寿司和维生素饮料放桑白桌子上：“桑桑你是不是还没吃饭？这是我特意给你带”

他卡了壳。

看到少女脸上似乎染了几分红晕，再看她身旁的男生，肩膀宽阔，气质矜贵，那张脸简直明星似的，一时愣住。

停顿几秒，他才把“的”字说出口。

桑白有点娇羞地刚准备开口，听见陆慎说：“不用，她吃过了。”

王淼“喔”一声，挺不高兴的样子。

他嗓门本来就大，如今更大，几乎是冲陆慎嚷：“你在这儿干什么？”

陆慎抬头，目光淡淡，瞥他一眼。

漫不经心，又从骨子里透着一种倨傲和不屑。

王淼在一瞬间哑声了。

桑白耳根都开始发烫。

手缩在校服衣袖里，垂落下来，一种做了坏事被抓包的紧张感。

陆慎淡声说：“好好学习啊，还能做什么？”

王淼看了眼他手里摊开的练习册，挠了挠头：“喔，学习好，是应该好好学习。”

一时也后悔自己的孟浪。

这可是几十个男人没追到的桑白啊，而且平日神经大条，像对谈恋爱丝毫不感兴趣似的，怎么可能是他想的那样。

察觉到桑白的紧张情绪，陆慎把手里笔往桌上一扔，用很平常的语气跟桑白说：“桑同学，我还有几道题不会，晚自习再请教你。”

在他的带动下，桑白也一本正经：“好的，陆同学。”

王淼顿时更放心了，听听这用词请教两人分明完全不熟嘛。

晚自习最后一节向来是自由自习。

上课前，陆慎对蒋时燃说：“你去跟桑桑换个位置，我有几道物理题不会，要请教她。”

他个子太高了，换到第三排目标过于明显，不如让桑白换到后排。

蒋时燃八卦嗅觉灵敏，顿时露出暧昧的眼神看他：“你是不是……？嗯？”

她早发现了，她跟陆慎聊别的他全然不感兴趣，偶尔附和一声，她说得多了他就制止她“我要写作业了”。

只有在聊到桑白的时候，他才会多几分兴致，还会多问几句。

这一个多月聊下来，陆慎对她也算熟悉，只看她一眼：“就是你想的那样。”

蒋时燃：“哇哦。”

陆慎：“不过我还在暗恋，你可别把人给我吓跑了。”

蒋时燃：“明白，明白。”她也有忧虑，“但是桑桑不一定会跟我换欸。你知道的，她这方便超级超级迟钝。”

陆慎撩起眼皮看她一眼：“想什么呢？这可是课堂，讲题而已。”

蒋时燃：“好的。”

她还怕桑白不肯换，也借口有题要请教王淼这个“语文课代表”，弄得王淼一头雾水：“语文有什么好问的？”

桑白本着“助人为乐”的精神，在打响铃声前飞快地窜到最后一排。

本来陆慎是靠窗坐，蒋时燃是坐过道的，因为这样她离黑板能近一些。

但桑白来了之后，陆慎起身示意：“坐里头。”

桑白很乖巧地坐进去，陆慎坐在她外侧，莫名有种他好像在保护她的感觉。

座位上传来少年身上特有的清淡的薄荷香，清爽又好闻。

桑白意识到，她坐在陆慎的座位上欸。

他好干净，书桌上几本书摞得整整齐齐，干净得一尘不染。

她一颗心怦怦跳起来。

陆慎扫她一眼。

她校服袖子稍稍有些长，挽起一截，露出白皙的手腕。

他从抽屉拿出瓶矿泉水，递给她：“渴的话可以喝这个。”

桑白说好。

陆慎径自翻开她带来的物理练习册，问：“都看过了吗？”

桑白发现他对她好像自带一种熟悉和霸道感。

比如他这动作分明是有些逾越的，但好像他做起来如此自然，好像料定她不会反对似的。

当然她的确不会。

桑白收敛心神，说看过了，有两道题不太会。

陆慎问哪两道，开始跟她讲。

他思路清晰，条理分明，桑白人又聪明，很快就明白了这道题的本质，于是撑着下巴看他：“你成绩是不是很好呀？”

陆慎看着她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凑合。”

桑白兴致勃勃地说：“我上次期末班里排第五哎，要不期中考试的时候我们比一下？”

她们班是年纪重点班，班里第五就是年级第五，这成绩已经是顶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