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突然就窒息了。

饶是顾时清这般冷静，耳朵也爬上了一抹微不可见的红晕。

温淑偏过头，刚刚还被气到浑身发抖的温淑，用柔和又偏冷淡的语气说，“去加件衣服吧。”

即使两个人还在吵架，她也没办法忽略儿子的身体健康。

温淑的话让顾时清心尖一软，他抬头去看母亲，手轻轻攥成了拳头，还是服软了，“您如果还不回去的话，我去帮您查酒店。”

刚见到儿子，她是真不想回去，于是沉默的点头同意了。

等顾时清安排完酒店回来后，客厅里的尴尬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了。

苏遥也不知道说什么，而温淑也只是上下打量她，什么话也不说。

可就是这样，偏偏更让人紧张。

她只能无措的说去倒水，结果温淑不喝，又把她叫回来了。

第一次，看见顾时清，她就跟看见救兵似的。

“都安排好了？”

“嗯。”

“那妈，我送您过去吧。”

温淑半靠在沙发上，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等顾时清开口，她才坐直了，认真问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你为什么觉得我把你当傀儡，我对你不好吗？我怎么会觉得自己可悲又可怜？”

顾时清眼睫一颤，心里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从小到大发生的每一件事，然后忽而开口问温淑，“您知道我最喜欢的专业是什么吗？”

温淑一愣，过了会儿，试探性问道，“学习？你不是很喜欢学习吗，还总让我们别担心你的成绩……”

顾时清浅笑着摇摇头，“没有人是天生喜欢学习的，我只是没有别的选择，您需要一个名牌大学，商学院毕业的儿子，不是吗？”

他的话很温柔，甚至没有一点杀伤力，温淑却猛的抬起了眼睛，要不是人还坐在沙发上，她几乎要站不稳。

原来是这样，她以为她给了时清最好的，可实际上，他连自己的爱好都不能选择。

他过得只是她希望他过得生活，走的只是她为他规划好的路线。

这一刻，温淑只觉得脑海里的云雾都散开了。

一下子明白了时清说的话，他说他是她的傀儡，他可怜又可悲，这些都是因为，他过去二十年，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无法拥有自己的爱好。

这样，温淑就不得不承认，身为母亲，她亏欠了自己的儿子。

她甚至回忆起了时清小时候，那个有些偏执的自己，偏执的要时清把一切都做到最好，最讨人喜欢，然后，帮她夺回她的丈夫。

“对不起。”

安静的客厅里，温淑突然道了歉。

顾时清瞳孔一缩，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会得到道歉，他只是想，把自己说的可怜一点，这样妈妈就不会再阻止他跟遥遥了。

可是……他听见妈妈说对不起了。

顾时清眼里带着茫然，无措的看向苏遥。

苏遥恨不得躲远点，心想你看我干嘛，这是你妈，看我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