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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面前的饭菜一直没怎么动过。

因为坐他正对面的是位阉伶歌手,从意大利来的。大家忘记他的本名是什么了,都喊他“最后的法拉内利”,他自己就也称自己是法拉内利,是目前最受宠的宫廷歌手。

这位法拉内利先生吃饭时也要把脸涂白,艾伦斯顿一看见他那张白脸,就想起在路易国王的剧院里看过的男人穿裙子的表演,顿时食欲全无。

没有什么比让男人穿裙子更可怕的事了。

这位法拉内利先生唱歌优美,说话却不好听,一张嘴就阴阳怪气,毫不掩饰性情中的嫉妒与挑剔。艾伦斯顿在首都听人说,这位法拉内利先生的坏脾气也许是种做作,因为陛下喜欢人有个性,越与众不同就越受宠。这是种可信的推断,因为同样受宠的德内尔夫人叽叽喳喳,亦不像个真正的贵妇。

艾伦斯顿没什音乐修养,这一点上,他和威廉一样,军校的音乐选修课都选的跳舞,因为容易又实用。他不精通此道,所以不敢妄自评判,为何陛下喜欢让女人去唱女中音,而让男人扮成女人模样去唱女高音。

据说,国王还亲自编排过一些剧目,比他当时看的那场更精彩,只有最受陛下信任的人才能有幸看到。艾伦斯顿从说话那人的神态推断出那剧目是何种风格的“精彩”,但他没说什么。那是国王陛下喜欢的,别人没有置喙的权力。整个国家的土地都是陛下的,陛下想怎样就怎样。

艾伦斯顿又想起陛下的舞台上那些穿裙子的男人了,用尖细的嗓音唱着咏叹调。他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国王陛下放下了刀叉,于是所有人都吃饱了。

餐盘被撤走,甜点时间到。

又是“露水”。

服侍艾伦斯顿的是格蕾丝。

艾伦斯顿不迷信什么吉利不吉利,只是他一见格蕾丝将那淡黄的圆柱小心翼翼地捏在指间,忽然想起这女仆已经不是处女了,不由有些生气,便又在格蕾丝的指头上咬了一下。

他这次咬得不重,格蕾丝只在最开始被擒住时吓了一跳,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指尖从他齿间逃走。

艾伦斯顿品着甜点里的奶香,用眼角瞥到格蕾丝在身侧轻轻搓动手指,他意识到自己喝醉了。

国王陛下对这乡野的粗俗吃法表示出极大的兴趣,问阿伦德尔伯爵这甜品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