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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王从口袋里拿出手绢,拉起他的手,轻轻地为他擦干手心。格蕾丝的手指在国王的视线里不停地发抖,抖得越发厉害。

国王轻轻地松开他的手,换以手绢紧紧攥在手心里,“要不然,我们还是看一部喜剧吧……毕竟,那部戏还在排练,可能,有些无聊。”

国王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他临时决定要欣赏一场戏剧,演员和布景就在一个小时之内准备就绪了。鹿肉依旧是烤出来的,盛在被抛光得亮闪闪的的银盘子里,香味往鼻子里钻。格蕾丝强迫自己每一口都看上去像是吃得很香,他知道自己又让国王不高兴了。他不停地想起艾伦斯顿被四把长枪压得跪在地上时抬头看向国王的眼神,还有他握着行刑的铁锤时脸上那不加掩饰的强烈的仇恨。

这应当是惬意的享受,吃着肉,喝着酒,台上的乐手们为他们演奏乐器,演员们为他们唱着歌。

国王偏过身子在他耳边低声解释:“这也是讲婚礼的故事,本身是意大利语,我把它改成我们的语言——很快会出现一名医生和女管家,他们的表演非常滑稽,我猜你一定会被逗笑。法拉内利先生也会登台,我知道你喜欢他的嗓子。”

格蕾丝坐得很直,怕显得对戏剧不感兴趣,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可这样就有点顾不上吃饭。国王请他品尝鹿肉,他就忙低下头吃肉,结果就错过两句台词。

格蕾丝稀里糊涂地看懂这是在讲一对相爱的仆人在准备他们的婚礼,然而他们马上又提到一个想要行使领主初夜权的伯爵。格蕾丝没听说过初夜权,但大概能猜到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可他完全猜不到国王为什么要挑这部剧给他看。

国王突然笑起来,格蕾丝惊得险些把自己噎住。他紧张极了,用力把那口堵在嗓子眼里的肉咽下去,眼角都憋出泪花。他实在没法判断国王的笑声是因为台上演了好玩的东西,还是因为别的。

他感觉自己要吐了,不应该吃这么多肉。

国王抬了下手,台上的表演和音乐戛然而止。

国王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拿出手绢递到格蕾丝面前,“如果你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去休息吧。”

格蕾丝接过他的手绢,在额头上按了按,但其实他后背的汗才多,现在已经凉了,让他感觉很冷。他觉得自己表现得既像一个蠢货又像一个窝囊废。如果是艾伦斯顿站在这里,一定不会像他这样没出息。

“格蕾丝,”国王抬起头,这会儿他眼睛的颜色又变深了,像是生了锈,“这只是一部喜剧,是为了逗人笑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含义。”

这天晚上,格蕾丝又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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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