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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又关上,格蕾丝只微微朝阿伦德尔伯爵转了下头,像雕像活了一秒。

“你应该知道我冒了多大的风险才把你送出去,格蕾丝,人们已经怀疑是我帮助你出逃。”阿伦德尔伯爵一边摘下帽子,一边低沉地说道。他知道格蕾丝为何而回来,因此感到极大的不悦,“斯顿上校是监狱大屠杀的几名幸存者之一。人们见识到他的本事,对他的看管更加严密。你的出逃也让人们对政治犯出逃充满警惕,各关卡都严防死守,想帮他越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名为格蕾丝的雕塑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我的两个侍女呢?”

“已经送去外省了,和你在同一天夜里离开的。”阿伦德尔伯爵回答。

“……谢谢您。”格蕾丝的眼神终于生动了稍许,又问:“孩子们呢?”

阿伦德尔伯爵询问地看着他。

格蕾丝感到奇怪,也有些着急,“伊娃没有带孩子们走吗?孩子们现在还在皇冠广场后的房子里吗?”

阿伦德尔伯爵露出了然的神情,“逃亡不能带着孩子。他们在首都是安全的,我已经做好安排。”

格蕾丝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他说:“您看,我依然如此地信任您,所以我才来找您,我知道只有您能想出办法——”

“别和我用那些做作的敬称了,格蕾丝。”伯爵皱眉打断他,有些粗鲁。他自己也察觉到了,对自己竟然用了这种语气说话感到非常不满,转而换成吩咐的口吻:“你先待在这里,晚上我来接你,带你去英国。”

“你也要学那些没出息的逃亡贵族?你害怕一个小贩的报复?”

“你知道这种话对我没用,格蕾丝。不只是那场私怨,整个形势也变得更糟了。前线彻底溃败,我们被多国军队压住边境线,激进派却还想主动宣战。他们想让国家和全欧洲的君主为敌。整艘船都要沉了,再争抢船长的位置已经没有意义。”

“那就阻止他们!激进派引起灾祸还不够多吗?!”格蕾丝说起“激进派”,像要把这几个字在嘴里嚼碎了吞了。

“没有用,他们会越来越占上风。平民们害怕被夺走眼前的胜利,害怕回到过去,这种超越一切的恐惧已经让他们陷入疯狂。他们臆想出无数敌人,只有激进派的主张能满足他们的狂想,君主立宪派已经没有翻身的机会。”

格蕾丝意识到,他预见到的那些危险,伯爵当然也能预见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只打稳赢的仗,绝不让自己冒一点儿险,当他判断出情势对自己不利,就能毫不留恋地舍下一切。

可格蕾丝还想再争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