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乔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许久没有发出声响。

楚律师坐了一会儿，双手交叉，非常专业地说：“姜女士,我的委托人梁先生对于夫妻婚内共同财产的分配问题,愿意做出所有的让步，只要您开口。但在未成年子女的监护权方面，梁先生不接受共同抚养。”

事实上,在这份初步拟定的离婚协议中，资产分割方面，梁非桓已经尽量往姜悦乔那边倾斜。

姜悦乔抬起目光,一字一顿，极为认真地问出口：“你说,梁非桓要和我离婚？”

事实上她并不十分意外。

甚至,她在潜意识里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迟早他们会走到这个地步的。

只不过好像一切都很平静,这份离婚协议出现得毫无征兆。

但也不算太出乎她的意料。

他终究还是厌倦了。

厌倦了她永不止境的“发病”，或许,也厌倦了跟她的相处。

可能也不是厌倦，而是累了。

他累了，他不想再维系这段婚姻了。

“是的,姜女士，梁先生希望可以尽快与您结束这段婚姻。”

楚律师泰然自若地抿了一口咖啡，给予姜悦乔一点缓冲的时间。他作为一名业内颇具声望的离婚律师，对于类似的场合早已司空见惯。

姜悦乔将协议翻到最后第二页，指着上面的空白处：“他还没有签字。”

“这是草拟稿，如若您对于协议上的条款并无异议，我会妥善安排双方签字的时间。这份协议您先带回去看看,有需要改动的地方，烦请尽快告知于我。”楚律师取出名片，公式化地递给姜悦乔。

姜悦乔将名片夹入协议中，起身告辞。

楚律师叫住她：“姜女士，请稍等。梁先生希望在我们今天的谈话终止之前，他可以和您通一个电话。请问您这边是否愿意进行通话吗？”

“可以的。”

姜悦乔的手机和手机卡都已经换过了，于是等着楚律师打给梁非桓。

听到男人熟悉的磁性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姜悦乔的心情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他问道。

姜悦乔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并看不见。

“没有。”她说。

他笑了一下，说：“嗯，好。姜悦乔，我放你走了，我们就这样。”

姜悦乔想了想，觉得有件事有必要和他说清楚：“我当年嫁给你，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太姑奶奶的事情。梁非桓，你不用因此对我有所愧疚，你对我并没有亏欠。”

他缓缓道：“我不怀疑你对我的喜欢，只是我对于你而言，跟其他的任何东西比起来，就微不足道了。”

他坦然平缓地说出这句话。

没有疑问，也没有猜测，而是一句肯定句。

姜悦乔想说不是的，但脑海中赶在话出口前浮现出来的，却是男人冷情的眉眼。

须臾，她“嗯”了一声，没有话可以讲了。

再多的话都只是徒增狼狈。

在很多年前，她刚生完小豆芽的那段日子里，她就对自己说过，结束的时候决不能拖泥带水。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姜悦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公寓，许嘉琪打电话过来，叽叽喳喳在她耳边说个不停，不外乎是些吃喝玩乐的日常琐事。

末了，她提起：“梁非桓那边好像还没什么动静，我探了探我哥口风，他们好像都还不知道你又跑路了。哎，你说梁非桓不会真把这次的账也算到我头上来吧？”

姜悦乔垂下眼睫毛，语气稀松平常：“不会。”

接着，她轻声说：“我和梁非桓要离婚了。”

许嘉琪那头很久都没有发出声音，直到姜悦乔开口跟她说晚安，她才如梦初醒般开口：“这样也好，那等你回来，我们一块儿去酒吧泡小奶狗！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