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暴力倾向的小作精

难民们面面相觑,不知云禩说的是甚么事儿。

老者呐喊的道:“这……不知大老爷说的是甚么事儿?不是我们不想帮忙,可我们……没田可耕,没活儿可做,我们都是一帮子无用之人,还能有甚么用处?”

“只要有能帮助大老爷的地方,大老爷只管开口便是了!”

“是了,我们左右一条贱命,不多也不少,全都报答给大老爷便是了!”

云禩笑笑:“人命关天,何其珍贵,无有高低贵贱。我自不会要你们的命,这件事儿……说起来是帮我,其实对你们也是有好处的,百利无害,且包吃包住。”

“如何?”太子胤礽在屋儿里坐着,他是没有甚么公干的,但这会子坐立难安,突听有人走进屋中,立刻发问。

长随回话道:“回太子爷的话儿,奴才去打听了,这……这八爷没甚么动静,这会子在舍粥呢!”

“舍粥?”

原是太子不放心云禩,眼看着云禩如此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模样,生怕他真的把十万两赈灾银从天上变下来,因此让人盯梢着云禩,暗中观察,若是云禩真的有甚么动静,也好提前破坏破坏,绝不能让他在皇上面前现弄成功!

太子爷傻了眼,摩挲着大拇指上的鎏金扳指,缓缓的道:“他还有这个闲工夫舍粥?”

“谁说不是呢?”长随一打叠的应和,小心的奉承着太子:“依奴才看,这个八爷也就那么回事儿,他必然是觉得十万两决计没法子,所以干脆破罐子破摔,等到了三日,在皇上面前求求情,也便罢了!太子您想想看啊,这三日,若是放在旁的地方也好,但这里可是灾区啊,断路难行,就算是凑够了十万两银子,三天怎么送过来?”

太子胤礽冷笑一声,道:“看来果真如此,老八是破罐子破摔了,这次他必然在皇上面前出丑,本宫到时要看看,他还能如何现弄!”

长随奉承道:“太子您说的极是!极是!八爷如何能跟咱们东宫争辉?纯粹是以卵击石,不堪一击!简直便是自取其辱!”

太子被长随奉承的很是受用舒坦,道:“不过……你还是要给本宫随时盯紧了,若是老八有甚么异动,你立刻便来禀告,片刻也不得耽误,可知了?”

“奴才知道!奴才知道!”长随道:“奴才这便去盯紧了八爷,一眼都不错开。”

“去罢。”

眼看着三天马上要过去,云禩的小日子十足悠闲,每天就是去膳房熬粥,然后去粥场舍粥,和难民唠唠嗑儿之类的,再无其他,根本不见他筹钱,或者运送银两。

三日期限一到,太子胤礽便坐不住了,立刻兴致勃勃的去觐见康熙,准备给云禩穿小鞋。

太子一改对外骄纵的模样,很是乖巧仁弱的来到康熙面前拜礼,一板一眼的作礼,道:“儿子给皇阿玛请安。”

康熙见到太子,他是何等的聪明,毕竟年轻之时也是雄才大略的君主,平三藩、驱沙俄哪个事儿不是拉出来需要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丰功伟绩?

康熙一见到太子来了,便知道太子要说甚么,他故意没有问太子,反而笑着扯些有的没的,便是准备给云禩留一条后路。

不过太子胤礽是个不太会看脸色的,偏偏就是要说军令状的事儿,拱手道:“皇阿玛,三日期限已到,日前八弟立下军令状,三日之内筹集十万两赈灾银,信誓旦旦,想必……如今八弟已经准备好赈灾银了,这灾情不等人啊,若是能早日筹集银两赈灾,对百姓来说,也是好事儿。”

太子都把话儿说到这里了,康熙也不好揣着明明白装糊涂,便道:“把你弟弟们都叫来罢。”

“是皇阿玛!”太子十足兴奋,立刻去传话叫人。

云禩、胤禛、十三和十四全都应召来到河道总督宅邸的正堂,唯独老九没在宅邸里,不知去干甚么了,康熙和太子已经在等了。

众人走进来,太子立刻发难,道:“八弟,十万两赈灾银,你可准备妥当了?”

云禩立刻成为了众人的焦点,所有人都把目光盯在云禩身上。但见八爷不慌不忙,气定神闲,愣是有一派仙风道骨之姿,看那姿仪,浑似是天上谪仙,人间少有!

云禩款款的道:“太子有所不知,这三日期限,尚未到期。”

太子冷笑道:“八弟,你这是想要推脱责任么?凑不齐赈灾银便是凑不齐,何故寻些借口?”

云禩道:“太子请看,时辰尚早,三日之期限,还有半个时辰。”

太子瞪着眼睛,是了,的确还有半个时辰,但是半个时辰也要斤斤计较么?他就不信了,半个时辰之后,云禩能变出花儿来?

云禩拱手道:“皇阿玛,三日之期还未到期,儿臣恳请皇阿玛,再等半个时辰。”

康熙点点头,道:“朕一言九鼎,半个时辰而已,等得。”

于是众人静坐下来,开始大眼瞪小眼儿的静坐示威,一炷香功夫之前,起初大家都很沉得住气,谁也不说话,便静静坐着。

一炷香之后……

小十三是最先坐不住了的,坐在椅子上动了动,侧头对旁边十四低声道:“十四,你一向聪明,快告诉我八哥葫芦里到底卖的甚么药?”

十四的确聪明,是在众多弟弟之中,最聪明的一个,小小年纪又稳重,又彬彬有礼,是被康熙寄予厚望的皇子。

然,十四就是再聪明,他也没搞懂云禩到底是甚么意思,这会子十四脑子也是一团浆糊,但是他不好开口说自己不会,毕竟十三胤祥看着自己的眼神十足信任,十四不想丢了脸面儿。

于是十四故意道:“十三哥,你稳重一些,且再等一等。”

“真叫人着急!”十三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眼看着时光流逝,半个时辰马上便到。

太子拿出西洋怀表,对着时间,一眨不眨的数秒,就差最后一下子,却在此时……

踏踏踏踏!

是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飞快地冲进大堂,众人还未看到来人的模样儿,已经听到对方的大嗓门儿,大咧咧的喊着:“八哥!我回来了!”

是九弟胤禟的声音。

云禩微微一笑,笃定的道:“时辰刚刚好,不多不少,正好三日……赈灾银来了。”

太子胤礽吃了一惊,不敢置信的盯着云禩,赈灾银?不是老九来了么,和赈灾银有甚么干系?

老九从外面走进来,先给康熙作礼,随即挥着手道:“快快!都抬进来!”

身后跟着几个随侍,抬着厚重的大箱子,“砰砰砰”几声,将箱子一字排开,摆在大堂之中。

堂屋宽敞,愣是被箱子摆的满满当当。

云禩笑眯眯的走到箱子面前,微微弯腰,修长的食指一勾,“咔哒!”一声轻响,箱子的挂扣被拨开,箱子应声敞开盖子。

“嗬……”

众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尤其是太子胤礽,瞪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盯着打开盖子的箱子,那是……

满满一箱子的银子!

这些箱子里装的全都是银子!

“这……这怎么可能?”太子立刻上前,亲自动手把其他箱子打开,果然,全都是银子,每一个箱子都是满满当当的,太子甚至还拨开表面的银子,查看了压在下面的银子,下面也是银两,绝没有滥竽充数之辈,而且全都是十足银,成色非常漂亮,一看便知道,这些银子流通很少,并不像市面上脏兮兮的银子。

胤禛眼中也显露出稍微的吃惊,长身而起去查看那些银两,他拿起银两反过来,看了看银两底部的铸刻,随即露出了然的表情,竟还轻笑了一声,低声道:“原是如此。”

康熙看到银子,也吃了一惊,他本想和稀泥来着,哪知道不需要自己和稀泥,老八真真儿做到了?

云禩拱手道:“请皇阿玛过目,这里便是赈灾银。”

太子回过神来,磕磕绊绊的道:“你……你这些赈灾银,从何而来?别是甚么见不得人的脏钱罢?”

“脏钱?”云禩微微一笑,拿起一锭银子在手中翻看,道:“请太子爷掌眼,这如何能是脏钱?”

太子这才注意到银两底部的铸刻,震惊的脱口而出:“广善库的生息银?!”

“正是。”云禩平静的颔首。

日前云禩在康熙的寿宴上“大放异彩”,博得了康熙的欢心,康熙一个喜欢,便给了云禩广善库的活计。

之前也说过,广善库便是管理生息银的地方儿。清代的生息银可是国库的重要收支之一,每年的流水不容小觑。

云禩管理的广善库,便是把国库里暂时用不到的帑银,借贷出去,一方面可以缓解官员的生计问题,另外一方面,也可以借贷给盐商,利滚利,收一些利息充足国库。

云禩管理的广善库,主要是面对盐商的,把帑银借给盐商,每年收取利息。要知道清代的盐商可是富贵的代表,从他们手中收取的利息绝对不少。

康熙笑道:“老八,说说罢,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云禩应声道:“是。回皇阿玛的话,其实很简单,正如太子所说,这些银两都是从盐商手中收来的生息银。”

云禩接手广善库,发现今年借贷给盐商的帑银利息还未收上来,他原本想等回京后催收上来,没成想事赶事,就赶上了赈灾银的问题。

广善库一年借给盐商的生息银是六十万两,收取利息五万两,这五万两正好可以用在治理浑河水灾的事情上。况且,盐商就在附近,不需要快马加鞭赶到京城,也无需千里迢迢从京城运送银两,十足便宜得很。

加之盐商的生息银是拖欠款项,所以云禩请老九帮忙,拿着自己的广善库印信前去催缴,这些盐商一来不敢和朝廷作对,二来若是上门催缴都不立刻还款,明年便别想再借广善库的生息银了,所以盐商们动作十足麻利,九爷一催,他们立刻还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