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黎离开医院的时候,身上只穿了一身单薄的病号服。

五月的夜晚并不寒冷,但当夜风吹过的时候,还是带了几分凉意。

他出门是想去找一个人。

他身上没有钱,手机也坏了,但他还记得那对母子所居住的酒店——

离医院很近,不过三公里,他可以用双脚走过去。

他走得很慢。

白天挨的那顿打让他浑身不舒服,肋骨骨折的地方还隐隐作痛,他只能缓慢地行走,来减轻自己的疼痛。

不过没有关系,他可以忍受。并且,和他要做的事情比起来,这些疼痛一点都不重要。

他一边走,一边望着两侧的街景——

十年后,这附近的很多地方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对他而言,道路两旁的街景处处都熟悉,又处处都陌生。

这种感觉十分奇妙,他仿佛行走在一条时间的长廊里,肉体停留在这个尘世,灵魂却漂浮在上方俯瞰着这个不属于他的时代。

像是做梦,又像是一场自己偏执入魔的臆想。

可每一个脚步、呼吸乃至疼痛,都真实地告诉他,这不是一场幻觉。

他重生了。

走完这三公里的路,他更加确信了这一点。

他终于站在了酒店的门前,两辈子的记忆在他脑中重合交错。上辈子,他也遇到了这一对母子。同样是那个叫田博宇的人来家中找孟西眉,他同样是拿了孟安安的头发。

只是,上辈子,他没有遇到过田博宇的女儿田燕燕,没有将她打得头破血流,更没有被田燕燕叫来的小混混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