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被怪异催眠的人被唤醒的时候不是屁滚尿流,有多远逃多远,这人怎么会将唤子妇称作母亲?

难道他不知道这个怪异会害死他吗?

“他自然是知道的。”钟老解答了她的问题,“他告诉我,他本来是城中的一个乞丐,父亲早亡,母亲也在生下他不久之后撒手人寰,从小他就没有感受过亲人的温暖,前不久他生了一场重病,城里的郎中告诉他已经命不久矣,为了能够在死去的时候感受到亲人的温暖,于是他主动找到了唤子妇。”

“他求我不要对唤子妇动手,他会想办法劝唤子妇离开城市附近,但我那个时候还年轻,也不懂什么人情冷暖,见他偏帮怪异,便将他打成了人族叛徒,有意连他一起杀掉,反正他已经命不久矣,与其跟着唤子妇被饿死冻死,又或者是死在病痛之下,不如在我手中得个痛快。”

“他苦苦求我,我并不心软,为了震慑其他与怪异同流合污之人,我决定先除掉唤子妇,再将他带到城中,游街示众,最后当众斩首,好叫所有人都知道与怪异同流合污是一件决不可行的事情,谁知在我与唤子妇动手的时候,他竟飞扑上来,替唤子妇挡住了最后一剑。”

“那唤子妇?”王也问道,总觉得故事没有那么简单。

“它疯了,或者说,它崩溃了。”

心爱的孩子为了救自己而死,本就被削弱到即将隐去的唤子妇,抱着孩子陷入了崩溃当中。

“唤子妇本是一团居无定形的怪物,可在那人重伤濒死时,它竟化作了一个女子模样,面容和那人有三分相似,抱着那乞丐如同真的失去孩子的凡间女子一般嚎啕大哭,并在哭声中逐渐消散,待唤子妇消散以后,我发现被我刺中的那人伤口愈合了不说,连旧疾也一并消除了,只是一觉醒来,前尘过往尽数忘却,心性如孩童般天真稚嫩。”

王也好奇,“那唤子妇真的消失了吗?”

“我不清楚,也许是,也许没有。天底下唤子妇何其多,且当年的旧城早已经不在,我又分得清谁是谁呢?”

王也更倾向于唤子妇是死了的。

没有什么东西不需要代价,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世人恐惧怪异,是因为怪异杀不死除不掉,就算好不容易打散,隔不了多久又会重聚。

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永恒的东西呢?王也很清楚,连天上高悬的金乌都有坠落的时候,天地亦有崩解的尽头,大家杀不死怪异,不过是因为二者或许未曾处在同一片空间和维度,又或者是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而已。

她心中有了数,只是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乞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