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两次也就不再去了,那不要脸的死老鬼脸皮死厚,不怕打不怕骂,回家之后那小子只会呆愣着脸仇恨自己。

“送回去吧,让他跟他阿爷要饭去,免得吃好穿好的养着还被人咒骂。”陈婆子询问她老头的意思。

陈老头没吭声,她就知道了他的意思,也是,那鬼孩子也是他们老陈家的种,肉坏了也是肉,还是在陈家这个大锅里,那自己为什么要当个为他好的坏人?不看书不写字听不懂人话?刚刚好啊,烂肉受不了明火,臭着去吧。

“许妍生了。”她兀然开口,当之前那番话不是她说的。

陈老头动了动,打量她一眼,问:“男孩还是女娃?”

“丫头片子。”

“是吗?听谁说的?”老头盯着她问。

她抚了抚并无碎发垂落的鬓角,低垂着眼皮道:“街上碰到的,她抱着孩子跟人说话。”

“你又去跟着继明了?不用管他,再过个两年他大了就知道谁好谁歹了。”陈老头以为她是盯着小孙子时碰见的,在继明没偷跑出门之前她都不上街的。

“不是今天,之前碰到的,我不搭理那死小子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把他打死了或是他把我打死了。”老婆子呲他,年轻的时候顾忌着自己娘家,有力有心却没胆,儿子死了,有心有胆也无力了,但自己活着他们陈家还能捞点好处,他怕自己出了事,再把他陈家给连累进去了。

她一直心里明白,所以她爱自己的儿子,爱他聪明机灵,却恨他没个好身体,她一辈子都耗在了他爷俩身上。

停顿了好久,大门响起吱呀声,短暂停顿,再次合上,坐在屋里的老两口都没动,像是没听到一样,当脚步声进了后院,陈婆子吐了口气,随意道了句:“让许妍生的孩子拜我儿为干爹如何?她之前不是稀罕家里的书吗?只要她答应,我就送给她。”

陈老头瞪大双眼盯着她,像是听不懂老婆子的意思,重复了遍:“让前儿媳生的孩子拜我儿为父?”

看她点头,他短促的笑了声,问:“她生的孩子跟我老陈家有什么关系?我儿子名下有儿子,不稀罕添个丫头,你也别想这瞎主意,就家里那二三十本书,给你你愿意多个爹?”

不知道哪里戳了她肺管子,只见她喘着粗气紧捏双手,眼泛血丝地盯着他,“那小杂种跟我儿有什么关系?见都没见过,跟我儿有关系的只有你我,还有睡过一张床的媳妇,我了解我儿子,他肯定对许妍生的孩子好奇,好奇她长什么样?有没有他的影子?”

“你疯了?你的确疯了,你真恶心。”他呸了她一口,起身离开,不愿在这话题上深究,对他来说,当初许妍踏出他陈家大门,就跟他老陈家没关系了。

现在更别想占自家便宜,一本书薄的二两银,厚的四五两,这不是银子?给另嫁的前儿媳?真是猪油蒙了心。

没给我老陈家生个长命的儿子,老了还想来扒我家产送人?

第二天就给搬到县里的舅兄传了个口信,说是他妹妹心智失常,大夫看了让静养,问舅兄来不来看看,或许见着娘家人就好多了。

隔了四五天,从县里递回来一个大包裹,大多都是安神的药材,还有短短的一句话:家忙离不了人,得闲去探望。

当天,陈老头从远房堂兄那儿领回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让其陪着她堂婶,照顾好她,不要让人出门走丢了。

至于继孙子,陈老头也没管他,随他跑进跑出,年纪小不知事,等懂事了不用他管教就知道该选择谁,一座房两个铺子,谁不眼红?比如讨好自己的侄子们,恨不得把自己当爷爷伺候。

买回去的狗长大了不少,浑油拌饭加没了肉的骨头,一个月下来养的肥嘟嘟的,白天窝在前院陪着女主人和小主人,晚上睡在屠老汉门前,守着猪圈的猪和牛圈的牛羊。

许妍赶着四头牛两只羊往荒地里吃草,两只羊才来的时候还想跑,现在已经习惯了,就跟着它们牛娘身后,顺着蹄印走,三只狗走在两旁,狐假虎威的竖起耳朵盯梢,牛不敢管,只能呜两只走慢了或是走偏了去吃草的小羊。

屠小葵被反抱在怀里,盯着摇摆的牛尾巴和短撅撅抖动的羊尾巴,时不时的惊呼一声,啊啊两句,像是在说着什么,许妍听到也应和一声,真是越大越不老实,性子霸道的很,她要是跟你说话你不理她,就逮着劲一直冲你叫,不耐烦了就哭,烦人。

但只要吭一声,她得了回应,就继续玩她的,想起什么了还咯咯笑,牙床都露出来了。

傻丫头,真是屠大牛的闺女,霸道不吃亏。

这晚,都半夜了,家家户户都熄了烛火,屠大牛被踹下床给他媳妇烧热水,点着根油烛用背抵开门,低声说:“水来了,洗屁股了,还是我给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