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就赶紧走,你娘跟你阿爷在家还没吃饭呢。”铜板已付, 挥手俩孩子上牛车, 看人进门了他才赶着牛车又回来,在那个摊子买了十个猪油渣酸菜馅饼, 急切地往家赶。

到家进屋一看,呦,竟然起床了,起火把馅饼又煎了一遍, 端着盘子去后院, 喊:“先别忙活了, 待会儿我来干, 小妍、老头儿来吃馅饼。”

洗手过来,三个人坐在井边的板凳上,屠老头说:“下次晚上再下雨你别往后院跑了,我在后面住着,我会起来关窗,淋一圈雨回去要躺好一会儿才睡得着。”

“昨晚下雨你醒了?知道我来后院了?”

“我又不聋,打那么响的雷我能不醒?”人老了瞌睡少了,屠老汉晚上睡觉容易惊醒,醒了也不容易再睡着,但他不说,好像不说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老了。

“呵,又不是没有过,小葵瞌睡大就随了你,今天早上开门看到外面地是湿的才知道下雨了。”屠大牛端着盘子递到许妍面前,让她再吃一个。

“女娃睡得沉是好事,不是操心的命。”屠老汉笑着一口断定,说:“我小时候也睡得沉,又一年秋收的时候院子里晒的还有稻子,你阿爷喊我起来收稻子,喊应了就转身出门,我眼睛都没睁开转头又睡了,之后晚上再有事他也不喊我,都是自己干。”

“要是我我就把门踹开把你拎雨地儿里揍一顿,长记性了下次一下雨你就赶忙往起爬。”屠大牛斜眼瞟这还在得趣儿的老头。

“跟雨抢时间,哪有时间来揍我?而且,唯一的独苗苗可得好好护着,我阿奶在我娶你娘的头一年才过世,她那时候贼稀罕我,我爹不敢打我。”他陷入回忆,脸上是不曾见过的笑容。

这是屠大牛第一次听老头子讲他小时候的事,在他印象里,老头是个混不咧、嘴比骨头硬的人,大牛记得他娘模糊的样子,却对阿爷阿奶没任何印象,“那你在我小的时候揍我,是因为我没阿奶护着了。”

“对,你阿奶死的早,没人帮我带孩子,你不听话就多挨点揍了。”大牛娘在大牛六岁的时候跟人跑了,他又要种庄稼又要杀猪,没时间哄孩子,那时候就一天三顿饭吊着他的命,只要他按时回来吃饭,随他在外捣乱,等自己适应了一个人带娃的日子,这孩子已经跟村里孩子打遍了,鼻子打流血都不带怂的,从村上打到镇里,长大了就成了村里人不爱搭理的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