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喂过,放养的猪是单独一个圈,天亮拉出去黄昏拉进圈。”

话落也就到了杭家,两进的宅子后面带两间罩房,比杭成文在镇上的宅子大一点,里面住了不少人,他家的老头老太太也在,还有两个成家的儿子,屋里热闹地有些绊脚。

“都要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了,还这么客气,下次来别带东西了。”杭大嫂让丫鬟把筐子里的腊肉提下去,跟许妍往东边指指,说:“给你家看的房子就在巷尾,要是在隔壁我都想自己买下来把院墙打通了。”

“那还挺巧的,我们有做邻居的缘分,这腊肉是村里人腌的,味儿正,我这个不爱吃腊肉的都喜欢上了,之后你要是觉得味还行就给我说,冬天的时候我托人多做一些。”许妍看她不在意,着重给她介绍这些腌肉,她是真的觉得味儿好,“赶明儿的我给二嫂提块儿肉尝尝,她也是个爱吃的。”

“我还以为是你自家腌的呢,你都说味儿不错了那肯定不差,晚上我让厨娘炒一碟子尝尝。”杭大嫂说着就要喊下人来。

“腌肉要泡的,不泡外面的那层腌料洗不掉,明天再吃也不晚。”腊肉腊鸭在梁上挂了半年,当初涂抹上去的腌料像是一层霉斑附在上面。

人安顿好了,杭大嫂出门刚好碰到她大儿媳妇,让她去厨房给厨娘说捡块儿腊肉给泡着,明天给刮洗干净了再下锅。

“那肉能吃啊?看着都像坏了,颜色都变了。”年轻的小妇人皱眉,不太能接受。

“应该是腌了又熏了的,前些年你爹从行商那里买了几根火腿,也是看着不好看,吃着味儿还挺好,这些年倒是一直没碰到过了,你们也没尝过。”她拍着儿媳的胳膊让她赶紧去,别乱说话,年纪轻有点不懂事,总觉得县里的姑娘体面,有些看不起乡下人。

往回走的时候碰到小葵姐弟三个,还有自家的孙子孙女坐在廊下吃糕,她热情地打趣:“哎呦,这才半年不见你们姐弟三个都又长高一大截,不亏是家里养猪的,你娘给你们吃猪食了?长得真快。”

“对啊,大婶子要想要我改天托人给你带点来,也给你家的小猪补补食。”小葵狭长的眼睛灵活地转动,神情灵动,不怀好意地接话。

“真是机灵丫头,明天我给你找几个玩伴过来,他们跟你同龄又同辈,能玩的到一起去,也读书识字。”杭大嫂越看这丫头越爱,嘴巧脑子活,懂礼又活泼,真想自己再有个十来岁的小儿子。

“没事,我小弟也小,我跟小娃娃也能玩的到一起。”小葵摆手拒绝,说不用这么麻烦,明天她还要跟她娘去逛街。

但第二天中午,还是见到了一女两男,说是大婶子的侄儿侄女,吃了顿午饭,下午她们一家出门逛街买东西,回来看人又不见了,回镇上后就忘了谁是谁。

一家五口先去了布铺,捡着镇上不多见的衣料买了不少,又去书铺里给小鱼买了几本书,小葵也选了两本医书,屠大牛牵着小儿子在书铺外面蹲着,这臭小子进去就捂着鼻子说味儿臭,不仅是伙计脸阴了,其他买书的也是撇眼而视,屠大牛就拎着小儿子灰溜溜地跑出来。

“墨香墨香,你哥跟你说多少次了?那味儿是墨香,老子都记住了,你耳朵里塞的是羊毛?”男人轻握着这臭小子的胳膊,恨不得把裤子给扒了揍一顿,真真是丢脸,他这个大老粗进书铺本来就心虚胆怯,这兔崽子倒是张嘴胡诌,还捂鼻子嫌弃,这剩下的几十年他是别想再进书铺了,没脸啊。

“味儿太大了”,他仍拧着小眉头嫌弃,还给他爹解释:“像是我睡觉的床泡在墨里了,我出不来气儿。”说着他还干呕了一声。

屠大牛彻底不说话了,这小子是跟自己干脏活的命。

书铺里的许妍看中了一套毛笔,笔杆打磨地极有光泽,笔锋尖锐刚劲,这种毛笔适合写遒劲方正的字,许妍想给小鱼买一套,他用的毛笔跟自己的一样,都是羊毫笔,吸墨量大,写的字圆润厚实,这种字体小时候写的还挺合适,长大了就不太合眼缘了。

一套五只毛笔,粗细不同,有做标注的也有专来练字的,“掌柜的,这套毛笔怎么卖?”她拿去账桌上问。

“紫毫毛的,乌木笔杆,一套一百三十两。”男人不着痕迹地打量面前的妇人,棉布衣裳,头上一根银簪子,耳朵上挂的两个银葫芦耳坠,他又垂了眼皮。

“能分开卖吗?只买两支?”买笔花一百多两她接受不了,不提买宅子铺子花了两千多两,手里的银子去了一大半,家里的田地两年卖粮食也只能赚个一百多两,买笔,太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