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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骨 一只小火腿 937 字 2022-10-04

老孙如获大赦,“嗖”的跑了出去。

廖海平独自靠在椅背上,杀意在胸膛里翻滚,半天咽不下这口气——他辛辛苦苦守着,就是为了家门不倒,为了维持住这一点残存的体面。

现在可好,全完了。

吃喝嫖赌也就罢了,还能勉强说是纨绔脾气。给日本人卖命,根本就是与虎谋皮,是畜生。真不如刚才不顾什么长幼尊卑,一枪把那祸害脑袋打穿,反倒落得干净!

都道时也,命也。

可廖海平觉得轮到他头上,全是一帮稀烂玩意。

四周雾蒙蒙的,他拖着一大家子没头没脑的往前走,到处都是死局。就好像站在一滩泥堆里,想往前使劲,腿上却被废物坠着,哪个也指望不上。

这不公平。

廖海平喘起粗气,隐约觉得胸口有点咯,下意识伸手,发现是前襟内袋里装着东西。

——他临去姜宅前,把这枚西洋胸针从箱子里翻了出来,原本是想交出去的。结果事情一多,反倒忘了。

象牙面丝滑,握在炙热的掌间冰且润,带来一些难言的安慰。廖海平盛怒的心情渐渐沉了下去,想起了一桩小事。

恍惚是三年前,那天街上才下过雨。他路过厂甸街,正因为一桩生意发愁,心下疲累。前面在搞什么诗会,人挤人,乱七八糟热闹得很。

一个姑娘从会场里挤了出来,嘴里念叨着他听不懂的洋话,鞋子明明湿透,却偏要快活的踩水。还没等细看,一转眼的功夫,那姑娘拉着身边人上了马车,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有东西从她衣衫上滑落,掉在地上,闪闪发亮。

廖海平走过去,拾了起来,就是这枚西洋胸针。

他不懂那姑娘说的是哪国话,只觉得心念一动——虽然私塾里学的是《大学》和《中庸》,但年少轻狂时,《聊斋》他也是偷偷夜读过的。

王子服在郊外见着婴宁,恐怕就是这样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