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聂小菊借的一百块钱,陆桂枝茫然地走出医院。突然悲从心起,蹲在人民医院的花坛边号啕大哭起来。

她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憎恨自已是个女儿。如果有一天母亲昏迷,她在医院签字做决策,未来有任何风险都会被弟弟们唾弃、咒骂、埋怨。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儿子是家里的顶梁柱,女儿却是外姓人。女儿即使出钱出力,最后都会落埋怨。

做得好了,轻飘飘一句:“显摆你有钱是吧?”

做得错了,腥风血雨无情地打砸而来:“你哪来的脸,敢做这样的决定?你这个刽子手!”

看到有人在医院门口痛哭失声,几个路人充满同情地过来安慰:“想开点,别难过,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生、老、病、死……谁又能够避免呢?

陆桂枝被人扶起,她木然地接过一条不知道是谁递过来的手帕,抹干眼泪,看着围在身边的路人。

这个世道还是好心人多,素不相识却能毫不犹豫伸出温暖的手——

盛同裕昏迷摔倒,是老乡卸下家中门板抬着他跑了七里路,到了医院之后默默离开。

自已路边哭泣,这么多人围过来安慰问候,手中的帕子散发着香味,沾了眼泪鼻涕脏污了,对方也毫不介意收回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