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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痛不欲生地倒在地上,全身都是冷汗。

头发服帖地贴在两鬓,汗湿的长睫毛让他的眼睛看上去雾蒙蒙一片。他浑身像是被汗水洗了一遍一样,脸色惨白到几乎透明。

可他此刻最怪异的感觉莫过于——他的心里无波无澜。

他能感觉自己好像被绑到了那棵巨树上,化身成了羿泊。

那些丧心病狂恩将仇报的信徒们正在他身上发泄愤怒,睁开眼,他仿佛能看到无数信徒朝自己捅刀子、打耳光。

换做他从前的暴脾气,他早就愤怒地冲上去要和他们拼个同归于尽了。

可现在的周谦意识到——他丝毫感觉不到愤怒。

身体痛苦到极致,可他的心竟然没有感觉。

到底是什么时候生病的?

只有周谦自己知道,根本不是在八个月前父母双亡的时候。

他在更早的以前就病了。

本来他以为自己有救的,他感觉自己在好转。可他还是把能救他的药弄丢了。

之后他逐渐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在巨大的痛苦下,周谦的眼神越来越迷离。

他眼前不再是碧树与湛蓝色的湖水,场景骤然退回到多年前那条满是梧桐树的小道。

黄昏街道,枯叶翻飞,所有的一切都被染上一层老旧滤镜。

有一个穿着白色球鞋蓝色校服的少年,正在这个场景中慢慢远去,直到背影没入一片昏黄的梧桐林,再也分不清,再也瞧不见。

周谦想要追,可身体无尽的痛苦让他力气尽失,他站不起来,甚至无法喊出一句:“你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