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以身相许 花槐 3979 字 2022-08-26

洛嘉是沈嵘之的心理医生,专业性极强,沈嵘之犹豫过是不是要让洛嘉来给顾淞治疗,毕竟她对自己的情况太了解,可若说要找个信得过的心理医生,洛嘉确实是不二人选。

电话里将顾淞的情况说给洛嘉,沈嵘之刻意回避了顾淞身份,洛嘉没作多想,只公事公办预约了上门时间,更关心沈嵘之的近况,沈嵘之刚要回答,外面传来一声闷响,挺大动静的,不知道顾淞又造了什么反,沈嵘之匆匆放下电话出门去看。

打开书房的门,踩了一脚粘稠,低头看去是血,沈嵘之开始有点慌了,意识到刚刚顾淞来找他应该就是为了这个,该死的这么大的事不知道直接推门进来?!

“顾淞!”沈嵘之一边唤着小孩的名字一边找人,顾淞虚弱的呻吟从楼下传来,“吱吱……”

沈嵘之循声赶过去,顾淞捂着肚子倒在楼梯口,沈嵘之连忙下楼把人扶起来,顾淞鬓角额头都是汗,一个劲往他怀里钻,开口说话嘴巴里都是血,“吱吱,吱吱我好疼……”

沈嵘之一看就知道定是他乱动又扯到内里的伤口,简直又气又急,“让你好好看电视你刚刚到底都干什么了?!”

顾淞委屈巴巴,他确实是在好好看电视啊,看得高兴上蹿下跳跟着动画片主角变了个身而已,没一会肚子就开始疼了,胸口也闷得很,然后就吐了好多猩红的东西,吱吱不理人算了还要凶他,顾淞又疼又怕,想哭又想到沈嵘之不喜欢他哭,屏息憋了憋,一下子被喉咙里的血呛到。

沈嵘之也是吓得不清,第一时间打电话找医生,然后看顾淞咳得几乎要喘不上气,捏开他的嘴想也没想唇就凑了上去,将顾淞嘴里和喉咙里的脏血吸出,转头啐了,又给呼吸不顺的顾淞渡了一口空气,小孩总算呛咳着缓过劲来。

沈嵘之怕他再哭又要卡住呼吸,这辈子都没这么温柔过,一边拍着顾淞的背心说没事了没事了,一边又夸他很勇敢很棒,顾淞眼角蓄的眼泪时而不时往下掉一颗,好在没把自己哭到抽噎。

沈嵘之不敢乱动他,就这么把小孩抱在怀里哄,等顾淞的情绪稳定下来,医生也赶到了,两人一起把顾淞弄去床上,一番检查下来,没什么意外就是顾淞自己折腾,内里的伤口又出血了。

医生给顾淞吃了止血药,再次强调绝对必须卧床静养,这次是有惊无险,再有下一次就没那么好运了,言语之间多是埋怨和责备,沈嵘之自己也内疚得不行,他满嘴的血腥味,想想小孩吐血跟他喊疼的模样别提多心疼,不明白自己怎么总是对着顾淞就完全不像自己了。

答应照顾顾淞却又总嫌他烦,脾气上来了就对人爱答不理,沈嵘之三十大几了,这些年性子冷淡也冷静自持,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随性地发过脾气,顾淞就算没傻也小他近二十岁,自己身为长辈,欺负个后辈,欺负个就算被欺负了也依旧乖乖听话甚至还很依赖他的傻子,简直太卑劣了。

沈嵘之兀自反省,顾淞那边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戳了戳他的手背,沈嵘之神色复杂对上顾淞的视线,小傻子握住他的手,“吱吱,你别难过啊……我不疼啦。”

第5章

顾淞干干净净的眼睛里不染尘杂,乖巧懂事的样子只叫沈嵘之越发自惭形秽起来,愣愣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动作,小傻子见他没反应撅了撅嘴开始撒娇,“吱吱,吱吱你理理我嘛……”说着就要从床上撑起身子。

沈嵘之这才回神,上前一步把人按住,挪开视线却瞥见顾淞唇角的血迹,刚刚一直没顾上擦,沈嵘之用手指轻轻抹掉,然后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指腹就这么在顾淞的唇上稍作流连……沈嵘之想起刚刚两人唇瓣相贴,血腥味也掩盖不了那种柔软的触感,沈嵘之当然曾幻想过和顾峥接吻,是不是就是这种感觉?

惊觉自己在想什么,沈嵘之触电一般收回手,再看顾淞心里只剩惊涛骇浪,匆匆丢下一句乖乖的不许乱动,沈嵘之转身落荒而逃。

顾淞对他有影响是意料之中的事,无论沈嵘之给自己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从看见顾淞那张脸开始,心底某个阴暗见不得人的角落便已植下了一颗种子,毕竟顾淞和顾峥那么像,真的太像了……

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也许一开始还说不清,而刚刚自己的行为却让一切昭然若揭,就算只是替代品,沈嵘之也想拥有,他竟然喜欢顾峥喜欢到这种疯魔的程度!随即沈嵘之就被自己这种要命的想法劈得魂不附体,莫名的焦虑翻涌而上,片刻就一身的虚汗,沈嵘之连手都颤抖起来,有种不知要陷到哪里去的错觉,眩晕着倒退了一步。

撞在墙上了,肩膀有点疼,却总算让沈嵘之清醒不少,听得顾淞在吱吱,吱吱地叫他,沈嵘之把那见不得人的想法一股脑塞回原先阴暗的角落,深呼吸闭了闭眼,又给关着这些污秽的大门上了厚重的枷锁,这才皱着眉重新推开客房的门。

小傻子自然不知道沈嵘之经历了怎样的心里斗争,捂着胸口跟他抱怨说难受,沈嵘之偏就见不得他痛苦,走过去问怎么回事,顾淞顺势牵了他的手,往自己心口上贴,“闷闷的,喘不上气。”

虽然有这种嫌弃,沈嵘之却永远也没有办法拒绝顾淞那张脸,坐在床边隔着一层布料轻轻给他揉,应该确实起了点作用,小傻子舒服到眯了眼,心满意足,“吱吱揉揉就不难受了!吱吱超厉害的!”

沈嵘之被他感染,动了动唇,“傻样。”

顾淞以为吱吱夸他呢,眼睛有点弯,唇角微微勾起,看着沈嵘之笑,这会阳光洒在他的侧脸,将鬓角几绺柔软的杂毛染成金黄色,暖得人怦然心动,沈嵘之看着这样的顾淞一时愣了神,心里那颗种子破土而出冒了尖尖嫩嫩的芽儿,从门缝里悄悄挤了出来。

闹腾了这么一场沈嵘之不敢再放他自生自灭,而且看着顾淞苍白的脸色沈嵘之也确实疼惜,后来基本就寸步不离了。

照顾小孩子容易也不容易,揉了一会胸口顾淞不难受了,就长了点精神,开缠着沈嵘之给他讲故事。沈嵘之没有正常的童年,自然说不出什么故事,顾淞有点不开心,鼓起腮帮子说妈妈就会讲,妈妈会讲特别有趣的故事。

沈嵘之倒是也没恼,好像突然就对顾淞有了无限的耐心,揉了一把他软蓬蓬的脑袋,“那你给我讲个故事?”

顾淞一想吱吱那么可怜都没有听过故事,那自己必须给他好好讲,屁股在床上挪了挪正襟危坐,“从前有一个国王,他的妻子生病死掉了,后来他娶了个新的妻子,这个新王后非常漂亮,她有一面会说话的魔镜,王后每天都会问魔镜,谁才是世界上最美的人,魔镜每天的回答也都一样,你是世界上最美的人。”

还是头一遭有人给他说童话故事?沈嵘之的心情有点微妙,看顾淞说得认真,自己也听得认真,“然后呢?”

“然后突然有一天,魔镜的回答就变了,他说……说……王宫里有一个人,”顾淞看了看沈嵘之光洁的额头,“皮肤白如雪,”又看了看沈嵘之很薄却颜色鲜艳的唇,“嘴唇红如血,比王后要漂亮一千倍!”

沈嵘之不知道顾淞为什么突然激动起来,按住他胡乱比划的胳膊,“嗯,那这个人是谁?”

顾淞歪着脑袋看沈嵘之,越看越觉得吱吱一定比白雪公主漂亮一百个千倍,“这个人就是白雪……王子!对,就是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