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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如松认真看着他,虽然他很不想承认,可从某些方面来说,沥青能跟苏锦眠关系那么好不是没有原因的,至少两个人确实有共同的特质,说愚蠢也好,说天真也罢,那样单纯的眼睛、以及时刻替别人着想的心思都是他从前与人相处时没见过的。

就好像一个未经人事的稚子,在看到流离街头桥下的乞丐时总喜欢询问父母,为什么不不给乞丐盖一座房子,不把乞丐带回家。

他们总是把事情想得很单纯,认为这个世界非黑即白,只要对人好,别人也一定会以真诚回报给自己。

但只要他们去过真正的人间,哪怕一次,他们对世界的幻想都会破灭。

他并不觉得这种愚蠢有什么好的,他看不起所有把愚蠢当优点的人,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法则,他要做的是遵守它,而不是拿真心换真心,或者说,他早就过了以一腔热忱待人的年纪。

但当这种他瞧不起的愚蠢在沥青身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的偏见转变成追崇,甚至他希望沥青能一直这样,永远毫不掩饰地向他展示心里的好。

季如松之前总怕沥青发现自己的真实面目,这回却不知道怎么了,生怕沥青不知道自己有多恶劣似的:“这件事不会对东离国造成影响的,其间种种有些复杂,我就不跟你说了。”

沥青“哦”了一声,又问:“那万花谷呢?”

“万花谷?”季如松扯起嘴角轻笑了一下,“万花谷最后变成什么样子,跟我有什么关系?沥青师兄,咱们可是酩越峰的人。”

沥青从他这番话里听出来点不同寻常的意思,但他并未多想,只是神色有些复杂:“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季如松笑道:“你不是正在问吗?”

那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又来了,沥青尽力压下心里那股的不自在,正色道:“我是认真的。”

季如松也不管身上穿的是锦绣绸缎,整个人没力气一般往背后的树干上一靠:“你问吧。”

沥青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之前离开酩越峰的时候,说是家里出了点事,不得不回去。”

季如松心头一震,就这么一句话,沥青原本面对他时的不自在就转移到了他身上。

似是觉得这样靠在树上不太舒服,季如松又换了几个姿势:“我当时……确实家里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