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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空一切,心中没有生死,也没有欲求,仿佛下一秒就能坐地而化,如清风一般远去了。

如今的他,虽然依然能感受到自己同万物一体的逍遥境界,可是不知怎么的,这番体验之中,却多了一丝异样。

求心原本以为,生死于他不过是一种“体验”罢了,就像这副皮囊,肮脏如浊泥也罢,澄澈如琉璃也罢,都是终将要抛弃的东西。

只是,现在却不同了——“死亡”被切切实实的定格为倒计时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就这样死去。

在他的冥想境里,除了天、地、海、云、星、风,还多一样东西。

一样原本他以为不会有的,属于某个人的声音。

三年以来和某个人的对话,零零散散,如佛铃一般在他耳畔回荡着。

比如说,她原本打算取一条金鲫用来炖汤,却在最后关头把它放走了,若问起原因来,那人所给出的回答却令人哭笑不得:“它一直盯着我,让我觉得没胃口了,就放了。”

又比如说,大漠夜晚的风凉得彻骨,那人却喜欢泡一杯热酥酪茶,裹个毛毯在戈壁怪岩上坐上一夜,求心曾经因为好奇她为何总喜欢坐在高处独自一人抬头仰望着星空而陪她坐了小半夜。

那时正值仲夏,入夜的大漠却格外的凉。

那时候沈闻身上一个字都没有,连毛毯都只有一条,为了抵御寒风两个人裹着一条毛毯子,手里捧着陶杯,里头盛着冒着热气的奶酥茶。

求心还记得那陶杯表面有一层光滑的釉,虽然摸上去温度不高,却不知怎么得,暖得烫手,让他经不住一口一口地喝里头微甜的奶酥茶。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沈闻用一种探讨占星术一样的态度,和他形容着大漠的漫天星辰——就像是新入学的稚童,学到了些什么便急着炫耀一番,却全然忘了这些东西是他教授给她的。

而他只是笑着点头,首肯了她那些充满想象力的,怪异的形容方式。

这样的独处,最近已经很少了。

自从和贺兰韵重逢之后,沈闻的身边开始聚集起了各种各样的人,她又是那种一旦钻进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里,便会忽略身边人想法的那种自由自在的性格。

以至于,求心骤然发现,自己和沈闻独处的时间,已经被压缩到了一个可怜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