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轶道：“岛上并非无人，只是都是前朝遗民。不，并非‘前朝’，而要追溯到千年之前。”

旁人瞪大眼睛。

沈轶娓娓道来：“他们因要避开战事，于是举族出海。到今时今日，竟是不知世事变迁，朝代更替……他们抓了我，还当我是外间去的奸细，于是喂我一种草药。说来也怪，我吃了那药，他们再问我身份、来历，我要么不说，要么只能说出实话。

“听完我对外界的描述，岛上的遗民们大为震撼，又丝毫没有怀疑。他们给我解绑，设宴招待我，还朝我赔礼道歉。等到宴上，我有意问他们，难道不担心我说了假话？他们便笑道，吃了那真言草的人，还说不出假话——我这才了然。

“往后，从那座岛上离开时，我带走许多草叶、草种。在外试着种了些，长势平平，好在勉强能用。我用这草叶炼丹，做成更好携带的药丸，便是‘真言丹’了。”

蒋玄当机立断，说：“我吃！”

江湖客们：“……”

他们看了、听了前面的一通，如今看蒋玄态度坚决、毫无惧色，面上又有不同。

新的议论声响起：“是了，蒋二哥历来最心胸开阔、惯好仗义执言……要说他有意诬陷谁，我是不信的。”

“你们莫非没听过蒋三的名声？我刚刚就想说了，管你们出了这门，随意找人打听，谁不知道蒋三就是一个欺男霸女、整日胡来的无赖、恶棍。蒋二哥的名声，都得给他折去。与其说蒋二哥诬陷他，不如说他能做出诬陷蒋二哥的事情。”

“我也这么觉得。”

这些话音入耳，人心又被拉回蒋玄那边。陈文渊咬咬牙，面色难看，说：“诸位请听我说！”

一句话，引来其他人的目光。

屋内屋外一齐安静，陈文渊往前一步，站在江湖客们面前，还是维持着之前慷慨直言的姿态，说：“这样的药，在江湖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大家怎么知道是真的？再者说，这位沈兄，可是蒋兄的好友……”

他有意拖长话音，怀疑态度明显。

沈轶却笑了，说：“我只当在座各位都是蒋兄好友。”

陈文渊面颊抽搐一下，说：“正因为是‘好友’，才不能看蒋兄一错再错，也不能看这水性杨花的哥儿害蒋二哥终身！”

“水性杨花？”沈轶玩味地笑了笑，手腕一翻，掌心出现一个玉瓶。

陈文渊还要再说话，但沈轶打断他的节奏，直接忽略他，面向众人，说：“这便是我说的‘真言丹’了。”

旁人定睛去看，原先觉得以这玉瓶大小，多半也装不下几颗药丸。但见兰渡把玉瓶拿走，将一粒粒褐色小丸倒在沈轶掌心，竟然只有小指指肚的一半大小。

他自己吃了一颗，又给沈轶吃了一颗。

“诸位看到了，”兰渡笑笑，“你们或许还不信这小丸的作用，至少知道此药无毒，尽可放心。”

沈轶微笑。

看到这里陈文渊嘴唇颤抖一下。其他人也回过味儿来，犹豫道：“沈兄，你的意思是——？”

“陈兄说的不错，”兰渡接口，“光凭师兄一番话，诸位大约也很难信吧？不如所有人都来一颗，我们相互提问，看吃下之后，谁还能说出一句假话——不过，药效只有一炷香工夫，所以吃药、提问的时间得排好。”

这就是兰渡刚才想到的方法了。

简单，粗暴，但有用。

他询问沈轶，可否兑换能确保所有人说实话的物品。沈轶找出系统商店里的“吐真剂”，收费200积分，另加60积分的“本土化加工”。

兰渡完全债多不愁，干脆答应。

诸如“杨清笙与旁人不清不楚”的事情，但凡出了这个门，就再也没有说清楚的一天了。可要光让蒋玄二人解释，旁人面上点不点头是一回事，心中怎么想，又是另一回事。

他需要做的，是彻底、干脆地打碎每个人的疑虑。同时，兰渡也隐隐明白：以陈文渊的性格，放任他日后行走江湖，没准还要出大问题。相反，如果能在这件事上将他解决……也许这就是“改变蒋玄的命运，就会对整个世界未来发展造成巨大影响”的原因。

他面色不动，视线平和地扫过面前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