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轻不重,礼貌,疏离,和凌诀天敲门的频率一样。

这个结界,这扇门,只有凌诀天一个人能进来,会敲响,现在还多了一个苏枕月。

温泅雪起身,第一次在对方开门之前从内部打开门。

乌黑雾蒙的眼眸里盈着清澈的蜜一样的笑。

像初夏凌晨,第一缕穿过海面的天光,照在山谷间。

山谷之中开遍金色盛着露水柔嫩的花,一半被照彻,一半黑暗,湿漉漉的,晦暗的明媚。

看不清,只是,漆黑又灿然。

门开了。

不是凌诀天,也不是苏枕月。

门外站着一个浑身包裹在黑暗里的人,戴着斗笠,背着一柄黑红无鞘的长刀。

那把长刀像是摄去了所有的天光雪色,在他身后,世界晕成一片漆黑危险的风暴。

恍惚间,世界颠倒,雪是黑的,那个一身黑衣的人是白的。

“打扰……”

低哑的声音一经出口,让人像是身处黑暗的冰窟里,打从心底里发寒、生畏。

“……风雪太大,我迷了路,借屋檐一避。”

对方意外的礼貌,声音低哑,但并不老朽,反而年轻。

特别的声线,初听叫人下意识蹙眉,听完之后却又忍不住想再多听几句。

“喵嗷。”

在他的脚边,一只狸花猫悄然蹲在那里,仰头看着温泅雪。

温泅雪不再笑,乌黑清澈的眼眸回到之前的幽静,看着门外的旅人:“风雪太大了,屋檐没什么用,进来吧。”

浑身漆黑的旅人静静站在外面,没有出声。

狸花猫站起来迟疑了一下,尾巴催促一样轻轻地扫了一下对方的靴子。

一阵寒风袭来。

“咳咳……”温泅雪再一次因为寒气咳嗽,他掩唇,别过头,“进来,把门关上咳咳……”

进屋,关门。

神秘的旅人站在门内,安静不动,像一棵树,一尊雕像。

黑色斗笠下,他似是垂着眼,没有看温泅雪一眼,但任由打量。

在他的旁边,那只狸花猫以一模一样的姿势蹲踞着。

温泅雪认得这只狸花猫,半年前它曾经意外闯进结界,霸占了小楼外面。

这只凶戾的狸花猫在大雨天被放进来后,也和现在一样,安静乖顺地贴着门,垂着眼睛任由温泅雪观察,评估它的危险性。

神秘的旅人当然和这只狸花猫不一样,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神秘而危险。

虽然他背上那柄惊魂一瞥的刀,此刻已经看不见。

但他的人比他的刀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