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镇里的人苦口婆心:“哎呀,你这后生怎么不听人劝呢……人家不是来闹事的。”

君罔极淡漠:“他没有病,也没有中毒。”

“可人家也不是来看病的,是正经要下聘,想要和温先生结作道侣的。这可是天大的一门好事,对方可是云州城城主的侄子,年纪轻轻就已经筑基,筑基那可就是仙人了,你这可真是……”

君罔极只注意两个字:“道侣?”

以往君罔极回来的时候,镇子里的人会通风报信,告诉他什么人来骚扰惹事。

但今天,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反而很多人跟他说恭喜。

这个说话的人君罔极见过,陈二向卖布的姑娘家提亲时候,她也在,和方才一样喜气洋洋走在前面,他们叫她喜婆。

他们说,有喜婆出现的地方,就有喜事。

但这,不是喜事。

“……温先生待你这样好,你可不能害他,坏他好事啊,温先生总不能跟你过一辈子,他总是要结亲的。对方可是城主的侄子啊,若是与城主府结亲,你日后也能沾光,坐享大把资……”

君罔极面无表情,将人和地上所有的礼物,一起丢出数十米之外的结界外。

结界中的树林和不远处的小院子,沐浴在夕阳余晖里,静谧温柔的美丽,像温泅雪的眼神。

君罔极握着玉簪,靠在树上,眼神淡漠,一动不动望着那座咫尺之隔的院子。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直看到月上树梢,他穿过树林,敲响回家的门。

问门内的人,问他,为什么,对自己好?

……

“为什么问这种问题?今天发生了什么吗?”温泅雪眸光清润,微微无措。

君罔极看着他的眼睛,许久,低声平静:“很晚了,你该睡了。”

但两个人都没有动。

温泅雪:“脸上的药还没有换。”

君罔极沉默,任由他拆下纱布。

纱布是干净的,只起到遮掩的作用。

温泅雪拿了药膏,为君罔极涂药。

这一年来,明明温泅雪都是让他自己涂的。

君罔极其实并不在意那些已经浅到如同蓝色血管的纹络,消失还是存在,并没有意义。

但他没有制止温泅雪。

他垂眸安静着,睫毛纹丝不动。

像一柄没有灵智的刀,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像任何没有生命生机的存在,唯独不像个人。

温泅雪轻声:“为什么,还缠着纱布?”

经过一年的后续涂药,那些纹络已经淡不可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