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泅雪:“我没有诊出其他毒。如果是其他病症,请去其他大夫那里排队。”

“再诊一次脉。”他主动伸出手,递到温泅雪的手边,“不用金线。”

温泅雪没有动,乌黑眼眸静静望着对方。

一阵风过,吹动帘幕。

温泅雪平静地说:“狸蛇在这个季节还在冬眠,虽然有毒,一般不会主动咬人,更不可能咬到人手臂内侧位置。这种蛇嗜吃灵草,一般是医修养来处理药渣的。”

他话音落下不久。

周围不远处,药堂的弟子抓狂喊着:“我的狸蛇呢?我那么乖的一条狸蛇呢?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乞讨灵药渣养大的崽。”

幕笠下的神秘人,冷漠,无动于衷。

但袖口一道黑色的闪电飞速弹射出去,窜进他主人的怀里,瑟瑟发抖。

“宝,你终于回来了,你吓死阿爸了!都告诉你别贪吃了,会被人骗去做蛇羹的呜呜呜~”

温泅雪从父子团聚的同门那收回视线,看向对面的神秘病人,乌黑的眼眸平静内敛。

“一整天隐匿踪迹跟在我身边……这种事,以后不要做了。”

温泅雪收拾东西,准备结束今天的义诊。

一只手伸出,抓住了他的手臂:“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温泅雪一顿。

那个人主动掀开帘幕,露出一张冷若冰霜,俊美出尘的脸,一瞬不瞬看着温泅雪的反应。

温泅雪,没有反应。

那双乌黑静谧的眼眸仍旧没有映出他一丝身影。

凌诀天望着他:“我只是,有个问题想要知道。”

温泅雪抽出手,平静:“你问。”

凌诀天眼底微红,隐隐偏执:“一个人会为另一个人,吃九死一生的毒,根骨被毁,忍受神魂活活剥下来的痛,忍受衰老、虚弱、枯竭,濒临死亡,受不得风吹,淋不得雨水,必须住在极寒之地,却不能以外物取暖,沾不得荤腥,吃不得热食,任何东西都味同嚼蜡,即便再困也无法久睡,虽然活着,却和躺在棺材里无异……会有人这么做吗?”

温泅雪静静望着他:“会。”

凌诀天当然知道他会,却不知道,这一次他会为谁。

温泅雪:“这就是你想问的问题吗?”

凌诀天:“我想问的是,如果有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付出这么多、忍受这么多痛苦,为什么不告诉那个人?”

温泅雪不解:“为什么要告诉对方?”

凌诀天:“如果那个人不知道,会做错事,有一天他知道了,会永远亏欠,永远偿还不清。如果这就是对方目的,那的确达成了。他得到了报复。”

温泅雪眸光纯真坦然:“不用觉得亏欠,也用不着偿还。不告诉他,是因为这是那个人自己的事情。爱一个人,为他付出,就只是希望那个人能开心一些。有一丝一毫想要得到回报,都不是爱那个人,是爱自己。被爱的人,只要做到坦诚,就没有任何过错。”

凌诀天怔在那里,眸光微空。

眼泪,就那样突然的落下。

他怔怔地,哑声说:“原来我,被这样……毫无保留、倾尽一切的爱过吗?但我做错了事,弄丢了他,现在是不是,恨?”

温泅雪温和地看着他:“我没有恨过人,我不知道。”

凌诀天失神望着他:“如果你为你的道侣,付出一切毫无保留,不求任何回报,对方却中途抛下了你,不管有多少不得已的原因,你也……不恨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