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黑暗他看过很多次。

发呆地望着。

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

慢慢模模糊糊好像知道了。

每次君罔极亲吻温泅雪,不是轻轻地贴贴就离开, 是按着温泅雪的头, 是十指紧扣温泅雪的手, 是亲吻温泅雪的喉结, 黑暗就会来。

但完全意识到那漫长的黑暗是什么, 是很久之后,是方才。

他意识到

那样的爱意,是和他完完全全没有关系的。

不管君罔极是什么,是他按照温泅雪心中喜欢的人分裂的自己也好,是温泅雪的“画然”也好。

画然都不会是师尊。

君罔极也都不会是他。

温泅雪爱着君罔极,让君罔极这样对他,仅仅是对君罔极。

温泅雪从未将君罔极和他有任何联系对等。

师尊不会这么待他,师尊不会这么爱他。

师尊……不是温泅雪。

邪魔终于清醒地意识到了:“你根本不是我师尊。”

温泅雪静静望着他,他穿着鸦青色的睡袍,乌黑的墨发垂落下来,那张幽静的脸端庄矜冷,乌黑的眼眸清澈宁静,遥远而凛冽。

“嗯,你现在才意识到吗?”

邪魔抬手,捂着自己的眼睛,透过指缝,灰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直勾勾盯着温泅雪。

温泅雪和师尊一点也不像啊。

他才意识到:“你甚至没有师尊的记忆。”

温泅雪乌黑眼眸静静望着他,淡淡疏离:“嗯,没有。”

他从未想起过七百年前的无迹仙尊,所有关于魔君的事情,都是根据君罔极告诉他的梦境,推理拼凑出来的。

邪魔紧抿薄长的唇,唇角嘲弄勾起,笑着,细长的眼眸自下而上恶狠狠地望着他,恶劣:“我甘愿被关在这里,是因为你是师尊,可你不是师尊,我为什么还要被关着?”

温泅雪幽静矜冷的面容,注视着他,忽然笑了。

他一笑,那种纯然没有任何设防的清澈易碎就荡然无存了,是一种黑暗灿然的凌厉纯真。

嫣红的唇在笑,乌黑幽静的眼眸却无动于衷,纯粹得毫无焦点。

“认错师尊这种事,不是你自己愚蠢吗?桓真、画然,再到我,每一次都自欺欺人。”

邪魔没有愠怒,一瞬不瞬望着他,平静:“想过本座出来,你会是什么下场吗?”

温泅雪笑容加深,黝黑的眼眸纯真弯弯,望着他,像黑暗荒原的冥河,像黑暗的天穹本身:“你以为我把你关起来,是拿你没办法吗?”

邪魔:“不然呢?”

温泅雪的笑意在脸上轻易散去,无星无月夜色下的湖水,静水流深:“不是说了吗?结束得慢一点,可以和他一起久一点。”

邪魔放下苍白的手,脸色阴鸷可怕,直勾勾盯着他,咬牙切齿,声音低沉:“你把本座当什么?本座是你的替身工具吗?”